那闽事却是小心翼翼：“老爷也知小人平日里就喜与那些个三教九接，故此一些奇闻异事也听过不少。”见王仁面尚算正常，未有不虞之，这闽事这才继续：“这些奇闻异事里怪谈极多，但有一幢事情倒是与李帐房这事相若。小人当时也曾问过，是江湖上曾有一奇药，唤作‘醉生梦死’。”

好在这会儿当事人李泰来也是昏了，而且平日里都在府里混日，又不似闽事这些人经历了许多龌龊事，因此听不这些话里的意倒也正常。闽事自然也不会蠢到去提醒李泰来这些个猫腻，只是应下后带着李泰来去了。

人喝的是同一坛酒，既然李熙来死了，这李醉人断然没有幸免的可能。想来王仁也是想到这，才会说那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来。

李志斟酌一阵后，却又觉得有些东西他似乎应该尽个心意，因此小心翼翼：“大人，这或许会有些妨碍，可能会被那些人钻了空。”

“正是此。”闽事应和：“传闻此颇为神奇，无无味，杀人与无形，堪为毒中之尊。但此却有一桩缺陷，那便是发作极慢，便是几天几月不见效果也是可能的。而若想加速药效，便得饮酒至大醉，再借酒劲将此毒运至全，才能使人毒发亡。而人死后，全上下无有异样，但只需三个时辰，尸脸上便会通红一片，似是醉酒之人一般。”

谭纵即便不回，只听得李志这突然的断句，便已然明白这李志吞回去的话是什么。只是谭纵早已经料到此事，因此本不予理会，反而心怀坦：“当日我也在场，此事不是假。”

王仁听及此言，说不得心里竟是有些许的轻松：若是当真须饮得大醉才能毒发，那以李醉人酒量想来便不须害怕了。只是还不待王仁面稍有变化，那李泰来就喊：“老爷，我爹便是如此模样，正是因他脸通红才让小人误以为我爹仍是酒醉未醒。尚是家母觉得不对才发觉我爹已然死了的。”

“醉生梦死？”王仁喃喃自语一阵，却是已然有些明白这闽事的意思了。想来这“醉生梦死”，应当就是将李熙来害死的药了。

见李泰来这般说话，王仁心里顿时有些不自然，他适才却是压未去想李熙来如何，只想着李醉人无事就好。只是这会儿这李泰来既然这般说话了，王仁便不得不开声：“此事我已然知晓，暂且在我这儿压着。待将李醉人捉回来，我必然还你一个公。”

那李泰来这会儿也是了脑，本未想清楚这些，只是见王仁说过要还一个公，便信以为真：“多谢老爷，多谢老爷为我爹报仇。”

许久，书房中终于传王仁一声“醉人”的叹息。

王仁直到这人开声才知后竟然还站着一人，理说这是极大的不敬，只是这会儿他却没多少神去这些个小事了，只是不耐烦：“有事就说。”

“成了，下去吧。”王仁挥挥手，又与闽事：“闽事，熙来的后事便有你负责吧。熙来为我王家兢兢业业，劳苦功，此次定要风光大葬，更要让泰来满意才行。”

谭纵现在说这话，其实更像是为这事定调。而李志自然也是心领神会，不会在去多说，而且下面那些个的随员们，也需要他去提醒，这便是下属需要自行领会的了。

见王仁如此说话，那闽事已然心领神会，明白了王仁话里意——无非是活人比死人重要的多，说不得连忙将那李泰来拉起来，哄骗：“还不谢过老爷，你愣着甚。”

“大人，南京府转来的利账薄已然全数在此，共一百三十三册，其中苏州、杭州两府各四十六册。”李志将汇编好的目录递于谭纵后，又：“只是，据南京府所说，前几日库房大火，有不少账薄已然被毁。大人…”说到此，李志却是抬看了谭纵一。

其实，自李泰来说李熙来过世后，王仁便已然有些失了分寸，即便后来心神上恢复了不少，但言辞上却也不如往日那般谦和有礼，举止有度。便是如现在这句话，若是放在往日，对王仁来说那已然是绝大的失礼了，以他的品行而言，是断然不会说这等很有些绝情味的话来的。

只是有一位闽姓事却是单独留了下来，待其他人都走远了，这才开声：“老爷，小人有下情禀报。”

不过既然王仁吩咐了，这些个事又如何能再这么站着，说不得连忙就蜂拥而，立即吩咐人手寻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