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坤是稽税司的押司，手底下的兄弟自然就是南京府的税丁，平日里在南京府里查账收税，到哪儿不是被人奉承着。这会儿在这大堂里，别看着一个个没个正行，可周边附近的那些个员外老爷、商号掌柜，却不得不端着小心着客气，当真是拿爷爷来伺候了。

见手底下这些个小噔噔噔上楼去了，韩世坤却是摇了摇，颇有无力。

见几个手下里有人，韩世坤便继续：“你们待会儿去取些喝空了的小坛，直接去三楼的贵宾包厢。到里什么也别，除了谭纵外，见着其他男人就给我拿坛砸过去。不过记清楚了，切莫砸太狠，决计不能闹人命来。听明白没有？”

韩世坤这般想着，脸上不自觉就多了分难得的笑意。

妹俩这时候有了分工，却是妹妹抚琴箫，只听得台下面一声梆响过后，又是一阵阵急匆匆鼓声，大堂里的人顿时都停了话语，只竖着耳朵准备听这对妹的本事。

听着有这么大笔银，几个税丁顿时都乐了，笑嘻嘻：“押司，这焦大少爷就是比华家那个大方多了。得了，您就在这瞧好吧，保不一盏茶时间你就能听着动静。”

对手底下这些个人的事情，韩世坤却是懒得去的，平日里只要这商税能收上来他就懒得再多话了，对于手底下这些人吃拿卡要的小招他自然也是睁一闭一——反正这商税每年都这么多，每家每少那么也少不到哪儿去，能分给手底下这些苦哈哈就分吧，也没必要的太绝。

说罢，那被韩世坤来领队的就是一挥手，随便走了几步找着张桌拎了几个酒坛就走，也不那坛里是空的还是满的，更不理会那桌上的人目瞪呆的样儿。

“徐家小竟然当真走了，那谁还在上面？”韩世坤忍不住傻愣了一下，随即却想起来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可是特意吩咐过不许砸谭纵的。

只不过这些税丁平日里就这般霸惯了的，又有谁敢拦着，即便是说上一句那也是不敢的——你家的商铺还想不想开了！

“韩押司，可是有事情吩咐？”为首的小官首先抱拳行礼；这小官正是韩世坤的副手之一，贱名换作何铁手。人其名，这何铁手手上力惊人，五指这么一握，甚至能将两个排列好的桃同时生生握碎，极为骇人。在南京城里，提起何铁手，那是响当当的名字，若非武艺不只靠着这一蛮力过日，兼且嫌弃巡捕司太辛苦，只怕巡捕司押司的位置便不着宋濂这外来人了。

这会儿没了徐文长，只剩下谭纵一个，自然这事情就闹不起来了。

“押司，不是说那谭纵与动少他们有仇么，怎么不砸那谭纵又要去砸别人？”却是有人提问。

妹妹喜瞧了前的一，又抬瞅了一看不透究竟的三楼贵宾包厢，正要低时，却发觉那价值千金的玻璃忽地被人撞了个粉碎，随即就掉下了个人来。

时间转瞬就过，大堂对面的戏台上终于拉开了帘幕，现一盛装的欣、喜妹俩来。

“这些你们别，直照着吩咐就是，你们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哪来这么多废话。”韩世坤不耐烦：“这次焦大少爷钱，只要了大力的，都有赏额，少的一百，多的两百。”

这时候，那楼梯忽地又响来一阵急促的走步声。这声响与普通人颇为不同，竟是沉闷厚重的多，显然这下楼的人分量不轻。

韩世坤皱眉看过去，却见着徐家的那胖小正带着一副火烧火燎的模样匆匆下得楼来，也不旁人的招呼，竟是径直找门走了。

“若是这小手，只怕徐家那小胖的命都没了。”韩世坤心里忍不住就是一寒，顿时把何铁手撵到一边，只了几个看起来相对瘦弱些的，再了一个领队的小吏，这才让何铁手把人又领回去了。

韩世坤这派自然极得这些个税丁的人心，因此他只这么一现，有尖的税丁便发现了。只在那那么一呼喝，呼啦啦顿时站起来七八号人，各个都是肌鼓壮的。

“你们听好了。”韩世坤左右扫了一，见没碍的人——实则他韩世坤在这南京城里名气极为响亮，他这会儿招呼这些个税丁说话又有哪个不长的敢过来偷听的——这才吩咐：“今年乡试得中亚元的那个谭纵你们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