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了一小团白雾，双目终于张开。

妖皇默然片刻，方：“既是如此，德宗已占足了一个理字，我们以何理由兵？”

无比沉郁的铅云正围绕着冥峰缓缓旋动着。这幅景象看得稍久，即会令人到，分不清是天转，地转，还是自己在转。

无伤依然伏地：“无伤不敢，但婉后已归，此次若还要忍让，怕会令我族十万甲士心寒！”他语意未尽，似还有什么没说来。

妖皇叹：“当年之事，再也休提。无伤，我且问你，此次越界行事，是否我族所为？越界行事者可诛，是否明录在三界之约上？”

但无伤仍跪在地上，没有分毫起之意，沉声：“陛下若不准我战，我是不会起的！”

无伤呆了一呆，沉声：“当年陛下与婉后率臣等一十八将，血战七月，方斩尽，攻下冥山，其后再退八方之敌，奠定我族百年基业！若非婉后当年为救臣等舍运北帝圣术，也不会为玄老贼所擒。无伤之勇，与陛下与婉后相比实不值一提。纵那紫微飞升在际，陛下又何惧之有？”

冥山绝崖边，有一座石台延伸来，石台另一端则是一万级长阶，笔直向上，直通冥殿最上一重。

妖皇每问一句，无伤都答了一句是。

他以与天上积云同样的节拍转过来，环视着殿中群妖，缓缓：“我虽居皇位，但在这冥殿之中，例来没有跪拜先例，诸事也皆是商量而决，我们名为君臣，实为挚友。但是无伤你长跪不起，是定要我兵吗？”

大殿正中，正跪着那白白胖胖的员外，那一绸袍与冥殿氛围实是格格不。在他面前一丈，正放着那把死镰。

那男地了一气，冥殿中登时响起一阵奇异的呼啸声，有若数龙在同时气一般。他这一气得极长，直了整整一刻，还未停歇，就似他中能容得下雄山大川一般。

大殿尽有一座台，台上置一张石椅，椅后是七面黑玉屏风，上或雕神兽、或饰凶，穷其、火凰、狴犴、饕餮，各不相同。石椅背八尺，横宽一丈，通玄黑。椅中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男，看上去三十多岁，以手支颌，一双凤目微闭，似正在假寐。

妖皇淡淡地：“这一个忍字，我们已用了百年。百年之前，我族甲士不过万，天下十八绝地，仅占了其中一为安立命之所。那时我忍，是因为文婉落在德宗之手，且忌惮着玄真人法通天。现在我还要忍，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就怕了紫微真人呢？”

他双徐徐自殿中群妖脸上扫过，在无伤上定了一定，最后落在了那把死镰。这一次他凝视良久，方才收回目光，长而起，缓缓步到大殿门，望着天空中那几乎手可及的黑云，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那石椅中的男方叹了气，并未张目，只是：“无伤，起来吧。”他声音中带着一奇异的金石之音，说不的悦耳动听，自有一摄人心魄之力。

这一双，邃、渊，映得世间万，照得透万千人心。目开的刹那，整个冥殿都亮了一亮，似掠过了一电光。

冥殿中一片死寂，连呼声都听不到，就如殿两侧立着的数十形态衣饰各异的妖族全是没有生命的雕塑一般。

冥山之，以黑矅岩砌着一座巍巍殿。此殿外墙十丈，上下九重，层叠而上，气势冲天，一如这寒极险极的冥峰。

冥殿最上一重是一座大殿，殿中一石一，皆以黑石所造，整个大殿森寒肃杀，有无穷威严。

无伤当即无言，片刻后方：“但那德宗无耻之尤，分明是要借此立威！越界行事的多了，为何偏在这时斩我锋将？陛下，为十万甲士归心计，请允无伤独上莫峰，好歹毁去一

极，终年铅云遮天，如在黑夜之中，全然不见天日。反而是山脚才能见到一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