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品言冰冷的视线在朱云、卷碧等几名丫上扫过，令她们齐齐惨白了面。

虞思雨僵立当场不敢动弹。她现在也回过味来了，心里懊悔不迭。若是先前的虞襄，送去自生自灭也就罢了，可如今的虞襄对大哥有救命之恩，却是动不得的。她此时与虞襄撕破脸，等同于与大哥撕破脸，今后的日可怎么过？

永乐侯府上上下下，谁敢忤逆他半分？

虞品言不待她说完，又问“你还与谁说过？”

虞品言淡淡开“她是我虞品言的嫡亲妹妹，绝不是野。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了，日后再犯，便去乡下陪你姨娘去吧。”

虞思雨忙亦步亦趋的跟上，脸青青白白不停变换。

虞思雨搅着裙摆，嗫嚅“那，那日去给老祖宗请安，偷听来的。大哥，我…”

肩膀被泪打了一大片，那温度竟然有些人。虞品言抬手，笨拙的拍了拍妹妹瘦弱的脊背。虽然里并不淌着相同的血，可在她心里，他就是她的嫡亲哥哥，可以为之舍弃命的哥哥。那么无论她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她也同样是他的嫡亲妹妹。这一永远不会改变。

想也不想便迈步向前，将她拥怀中。

“莫怕，哥哥一定会治好你！”他一字一句承诺。

虞思雨添添涩的“娘，朱云，卷碧，她们几个都知。”

正院，一名神矍铄，双鬓斑白的老太太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两个小丫低眉顺的伺候左右，一个捶，一个肩。又有一名穿绿坎肩的老妇轻手轻脚内，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老妇低声应诺，刚门槛就见小侯爷面沉如的走过来，连忙毕恭毕敬的行礼。

虞襄侧去看他面庞，没有答话，泪却掉的更凶了。从逆光中走，她才发现，虽然这人与哥哥有七八分相似，可到底不是哥哥。虽然同样俊，可因为经历了太多倾轧与迫害，眉间蕴着的化不开的戾气，怀抱也冷冰冰的，少了几许偎贴人心的温度。

轻轻将泪抹去，取掉多余的枕放平，盖好被，虞品言垂看着妹妹的睡颜，足过了一盏茶功夫才起，淡淡开“跟我来。”

可是为什么，那本该随着她的死亡而断裂的心弦会系在他上？明知这人不是自己最亲近的半，可惶惑的心依然受到了抚。虞襄思绪紊，将埋在来人颈窝，不停掉泪。

自己已经十二，正等着议亲，去了乡下还有什么前程可言？虞思雨浑一颤，连忙低下不敢再喊，待那双黑的皂靴去得远了才放开呼，冷笑“等候母亲发落？母亲可不会为了那野打杀虞府忠心耿耿的家仆。我且等着大哥把她们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虞品言才十五岁，却已达七尺，在中待了十年，手段心丝毫不逊成人。意图与他争夺家业的几位叔伯，有的远避他乡，有的家破人亡，还有的关在大牢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来。逐渐走向没落的永乐侯府，因着虞品言的雷霆手段，又在京城一世家中站稳了脚跟。

“倘若她真能这么想，也不枉侯府养她十年，倒把正经的虞家血脉给比下去了。庶女就是庶女，终究上不得台面！”老太太冷笑一阵，摆手“救了品言也等于救了侯府。罢，她的世，日后谁也不许再提。你去把林氏找来，就说我有话代。”

带走的全是自己最得力的人，虞思雨当下便急了，尖声“大哥，她们有什么错你要置她们？就为了一个野…”

行至一拐角，虞品言好似没看见她满的药渣和红的额角，面无表情的问“襄儿的事，你如何知？”

老太太睁开，表情很有些惊讶“她真这么说？”

拍抚的动作由笨拙到熟练，怀中僵的渐渐放松下来，细小的哽咽也停止了。虞品言侧一看，邃的里沁一丝柔。小姑娘哭累了，睡得很沉，睫上还沾着几滴落不落的泪，看上去极为惹人怜。

虞思雨悄悄退至墙角站立。虞品言没发话，她不敢擅自离开。

正胡思想着，却见虞品言冲后的长随挥手下令“把她们几个带下去关起来，等候母亲发落。”

“回老夫人，婢可不敢有半句假话。她真就这么说的。”老妇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