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嘴一撇“你跟他们客气什么？”望着徒弟似笑非笑“别打量我不知，昨儿请客那酒里掺了不少别的东西吧？”

回跟他家沐儿也上一课吧，这偷酒的勾当，可万万不能再了。

欧康能说什么呢？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他给的图纸老实接过去，等着老师抓人来开工。

“这个给你自己慢慢练，那边是我制好的糨糊。”苏澄拿专用工从汤盆中挑起一块糨糊，不无得意的“用我这法的糨糊，绝对百虫不生。不过你可得记着，这煮糊的火候跟季节也有关系，象是末到秋初，煮糊宜透，而下秋末到初，煮糊就不宜太过，微见透明即可。这个等到你时我再慢慢教你。”

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嘛。杜川和善笑笑，让他回家了。

欧康才想说已经有了计划，苏澄就呵呵一笑“放心，等他们家好了，咱们也去个别院来住。你看，我连地方都选好了。”

了小偷小摸的勾当，还企图卖小聪明，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盯着脚尖一揖到地，他诚心诚意说一声“我知错了”都差钻地里了。

“你说什么呢？”杜川正好过来瞧见，嗔“这么锋利的刀，割了还不许疼啊？那日也不知是谁撞了一下桌角，就略青了些还着我了半日。”

他是故意的！欧康着鲜血滴答的手指，哭无泪。最起码，这时候，难不应该也关心关心他的手指？

苏澄愣了愣，忽地大笑“好！不愧是我的徒弟，学得不错。只是这语气还有些心虚，下回要更理直气壮一。是沐儿的主意？”

首先，在真心相待的至亲师长朋友面前，无论如何得诚实。谁都不是傻，你糊别人，迟早有天会被人还回来的。

“得，你今儿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男汉大丈夫的，不过是割破手指，别一副娘们兮兮的样。”

欧康这回脸红得快烧起来了。

“这是蹄刀。所有的裁切都要用它来完成，画有十三科，装裱工也有十三门类。每门类里又有不同，比如这糊刷就有糊槊、粘合和寸金，一时也说不了这么细，你先囫囵看个大概，等到用时，我再细细讲给你听。不过有一你可要记住，光是知会用这些工，那只是个工匠。而真正想要装裱好书画，还要讲究个气韵神形，这就不是一朝一夕练得来的。你先生我为什么这么受迎？除了手艺好，主要就是胜在这个气韵上！”

他一面说，一面赶取了止血散和净布条来，先把欧康的手指给包好了，才温言“学装裱也是个苦活，臂力力都要，你先生就是如今也有割到手指的时候呢。你回去也提提重练练胳膊，再养养鸟练练神。只是你们那宅实在太大，真要养鸟还怕招蛇招野猫，还是得围起来才行。”

糊，待冷却凝固后切成小块放椒汤中保存，随取随用。

“不不！是我…”欧康怕给念福抹黑，结结背下罪责，脸都红透了。这么快就被戳穿，好丢脸！

不过走前杜川倒是想起一事“没几日就是下元节了，你回去跟沐丫说一声，让她把昨儿的豆腐多准备一些，到时我想拿着祭拜先人和朋友。”

可以呀。苏澄大方的指个地方，拿了张宣纸和裁尺给他“试试吧。”

看某人教学过程中还不忘捧自己，欧康甚是无语的暗暗撇嘴。男孩总是喜刀的，他下就执起那把蹄刀转移话题“我能试试么？”

欧康一一记下，看着旁边的一把造型奇特的工发问了“先生，这是什么？”

可杜川笑“没事。你先生虽然有没正形，但你跟他学着，吃不了亏的。只那些都是应付外人的，对自己人可不必如此。那天的酒我是故意少送的，就怕他们喝起来没够，醉了伤。酒坊里还有专门给你们年下留的，只还要些时日，先给你说一声，你就不必上外买了。”

走门，欧康脸上还火辣辣的，今日之事实在给了他一个教训。君也许可以不拘小节，但有些德底细却绝不能犯。

（预告：啥也不说了，今日三更。一直搞到凌晨三多…呜呜，求虎摸~~）

他还真不是说笑，既然决定了要坑人帮徒弟修宅，苏澄也替自己打算了一把。

“有…吗？”欧康忍着心虚，弱弱装傻。

欧康一刀下去，咝——纸裁歪了，手指也割了。

苏澄摇叹息，提起那张裁坏的宣纸掩住隐忍的坏笑“怎么搞的？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