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

一说起这个沈铁算盘，廖逢源就只剩下唉声叹气了。

张廷玉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一位听上去却是颇为传奇了。

“你还别说，若这人跟我没有仇大恨，我还想跟他个朋友。这人发了一笔横财的时候，也不过刚刚及冠，听说祖籍山东。说来，还算是一代儒商。姓沈，单名一个恙字，无表字。江南百姓称之为‘沈万三第二’，我们行内称之为‘沈铁算盘’，倒是从来没人叫他名字的。”

廖逢源最大的问题，就卡在这个沈恙的上。

“其实不然。”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官，可到底官也是一门学问。

这人看上去本就是个成日喝酒，潦倒落魄，自以为有经世之才而不遇的狂人，哪里像是个有真本事的？

这么多年，竟然真的再也没翻去过。

远远地，邬思还躺在那边睡觉。

然则，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想那沈铁算盘，当初不也本名不见经传吗？

于是，廖逢源屈居第二。

江南向来是鱼米之乡，茶叶、盐、丝绸，也都是江南一绝。

“若是整个茶叶行当联合抬价，必定要这一位铁算盘同意，所以您的问题其实是——怕铁算盘不答应？”

廖逢源：“这我哪儿知啊？整个江南人人都这样传说，可真没人知得清楚，要不怎么都叫沈万三第二呢？富沈万三，不是有个聚宝盆吗？一枚大钱放去，一生二，二生三…”

说了这么多，到底事情还是要扯回上。

廖逢源一怔：“二公此话何解？”

廖逢源这边若真下得了狠心，那可是一场大风云。

张廷玉闻言，摇了摇，一副莫测的模样。

原本廖逢源想要杀人灭，只是碍于张廷玉在侧，虽动了杀心，却一直没动手，而今听见张廷玉说此人堪用，不由得又是一怔。

这账房先生，便是卖布匹丝绸来的，后来生意大了“盐”这个字太重，不敢碰，茶要稍微轻一些。本朝各地素有饮茶之风，更何况这东西江南不缺，南北走一趟利极，所以沈铁算盘很快尝到了甜，凭借雄厚的财力后来居上，力压廖逢源，活生生从廖逢源的手里挖走了这个茶行万青会馆会长的位置。

所以说啊，官这事，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好。

也就是说，在这个沈铁算盘的人生之中，这一笔“横财”才是一切的起。

廖逢源一直觉得自己是胜券在握，本不担心，哪里想到当初了这个主意，等到结果来却是搬起石砸了自己的脚。

张廷玉将手中的茶盏一放，起一整湖蓝的长袍，竟然直接走到旁边，将外面帘一撩，外面的天光就透来了。

像现在整个运河经过的地界儿，这些官儿都是蠢货。官不能这样，要讨好人，也得看准了讨好。与其搜刮民脂民膏，讨好一个不一定能登基的太，还不如别趟这浑里，否则一个不小心直接掉脑袋。

只可惜，这钱到底从哪里来，是没人知的。

廖逢源：“可不是这样，只可惜张二公在桐城，想来也不会在扬州或者江宁府停留，更不会往杭州去，等一到地方，却是无人能问了。”

张廷玉手一指那横斜着的潦倒影，却：“这一位朋友应当能帮您，只是他肯不肯帮，廷玉却是不知了。”

这玩笑，也就博人一笑了而已。

沈铁算盘技一筹，生生说服了半数以上的人，夺走了第一把椅。

“方才廖掌柜的说，这人原本是账房先生，忽然发了一笔横财，这才从商？”

廖逢源这么一想，便知自己是犯了大忌。他是最近两年光顾着跟沈铁算盘斗，养尊优惯了，也就

张廷玉总算是明白了。

这一位沈铁算盘，名号可大有来。

廖逢源万万没想到张廷玉竟然这样欣赏那一日胡言语之人。

“您是不知，这一位看着是厉害，可浑上下都是病。他有钱，能上下打好了官府，自家的商船不会问题，可咱们茶行他不啊。若真是闹起来，吃亏的只有我们这些被排挤的。唉…也真是遇得到了哟…”

听说这人原本是账房先生，也不知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后来下从商，竟然一路青云直起，财源广。

张廷玉心里想着的东西很多，脸上表现来的却是极少。

往常一直在京城，即便回江南，结的都是文人士，可这“商”之一字，却似乎跟他很远。

这话简单啊。

若这问题这么简单，也不会有人知了。

廖逢源说起这沈铁算盘，一半是复杂，一半是佩服。

当时为表公平，乃是由众位商人推举一位德望重的贾来，坐上第一把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