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衍从沙发背上下来，笑眯眯地朝李玉珂和严颐，目光落在严岱川脸上，并不和他说话。严岱川也不喜他，到底假正经地问了句好，邵衍角的余光上下一扫，打心底切了一声——你不乐意搭理我，我还不乐意搭理你呢。就是不搭腔。

严岱川也打量邵衍，穿着单衣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年轻人看着文绉绉的，人瘦，个不脖却特别长，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原本还能看到的颊已经消褪了不少，五官比起之前见面时更是分明了太多，桃又大又有神，模样倒是很漂亮，讨人喜。就是不能接，一接就幻灭。

也打算将自己几经改良的御门宴当招牌宴席推广去。宴席上不论是凉菜还是菜，菜品的原材料还是很常见的，比较困难的就是那酒——那是邵衍自己钻研古籍琢磨来的一酿法：当年的桃用新产的百腌起，必须放到内恒温的冰窟保存，一直腌到当年冬季，再取新鲜的梅碾碎搅拌继续腌制，等到冬季下完第三场雪，再挖早已收拾净的梅林中被层层堆叠在新雪之上的第二层雪。这一层雪往往保持着冰晶的形状，片刻后才会化，用化的雪合，酿的酒回甘，滋味鲜甜，老少皆宜。皇帝和皇后有时候坐在一块就着生米就能喝下去两小坛，每次宴席上只要搬这酒，文官儿们肯定就能尽兴而归。不得不说，自从邵总上位之后，朝臣们对宴的期待真的是比从前大多了。

邵衍从听到脚步的时候就辨认了来人，此时听到赵玉珂的声音也不意外：“怎么那么早就开了？”

邵衍觉得自己跟严岱川绝对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思想到为人世都有着很大的不同，他要是看不上一个人，那绝对是连话都懒得搭理的，严岱川明明看不上他，每次却还是和爹妈一起来自家吃饭。这没没脸的劲儿就叫邵总觉得讨厌。问候没得到回应，严岱川半不见尴尬，反倒是邵母觉得儿这样没礼貌，朝邵衍瞪了一。邵衍更火大了，他是一委屈吃不得的那人，严岱川这装模作样的最惹他讨厌。从前在里邵衍什么人没见过啊，哪能不知严岱川这副大度样是故装给长辈看的？呸，老大一把年纪了还这样，真不要脸。

一堆人落座之后，田小田颠颠来了，拧腾腾的巾给邵衍脸手，挤了柠檬的端来给邵衍漱，满屋给邵衍找不知踢到哪里去的拖鞋，完这些后才在邵母的连声促中坐下，手提一双公筷，时刻准备为邵衍夹菜。

邵母在那边给李玉珂他们介绍邵衍的徒弟田小田，这是田方笠的独儿，人有些傻气，长得却大俊秀，神经嘴又甜，一下就叫两个女人喜地不行，又是摸脑袋又是拍肩膀的，好像浑不知这小已经二十多了似的。田小田喊年纪比他小的邵衍师父时也一不害臊，被骂地凶了有时候会蹲一边委屈会儿，但后来看到他爹都会被邵衍吼之后立刻就平衡了，打那之后反倒更粘人，三五不时就要赖到邵家住，恨不能把自己拴在师父腰带上似的。

“怎么啊？放胡椒炖来有腥气啊…”厨房里钻个絮絮叨叨的脑袋，抬起他就笑了“嘿，师父，你在看我爸啊。啥时候让我也上回电视呗。”

天已经开始转冷，可是还没下雪，邵衍掰了一片香茅草的叶放嘴里，一边嚼一边琢磨这个味能用来搭什么菜。a省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正在播放记者采访邵家几个老店客盛况的画面，顺带并推广了老店“御门席”这个新名字。镜上的田方笠穿着厨师袍个白帽，看起来还是颇人模狗样的。邵衍搞不太懂这年怎么有人把孝服当成工作服来用，在医院里看到大夫们这样穿他已经很受不了了。

“衍衍穿着家里的衣服到跑，他病才好，怕他冻着。”邵母笑呵呵地，屋后皱了皱鼻，睛一亮“炖羊了啊？”

“蠢死的。”邵衍轻叹一声。

“段！”邵衍声回了一句，接着又“羊骨你先炖一下再炝锅，别放八角那些，放胡椒粉，辣椒和椒盐锅之前再搁。”

厨房里叮铃哐啷地响，没一会儿有人声问：“师父！藤怎么切啊？切段还是切菱？”

外传来开门的小动静，伴随内的脚步声一起响起的是邵母的招呼：“累死了，快来快来，屋里和。”

邵衍侧过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对视了两秒钟之后，对方咽了唾沫钻回厨房去了。

邵衍面不改理所当然，严岱川瞥他，心中为对方奇葩的大少爷作风翻了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