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上

卷十一卷十一上

第一百零六章以牙还牙

大荒3865年，七月二十九。

正是仲夏时节，才至巳时，火辣辣的太yang已将隧yang城的地面和空气烤得如胶似漆起来。只是隧yang城外，无忧军十里联营却一片寂静，甚至一群乌鸦在营中起起落落，竟未受一丝sao扰。

这让早早就来到城tou，并已然站了两个时辰的耶律豪歌口干she2燥，恨声骂娘：“***！李无忧一死，手下人都成了胆小如鼠的乌gui了，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还百战百胜的无忧军呢，我呸！”

耶律楚材将目光从城下一支正大摇大摆靠近无忧军营的千人队shen上收回，dao：“豪歌，你若是李无忧，自己重伤，面前又是铜墙铁bi，酷暑ju热，补给难继，该不该撤兵退回烟州？”

耶律豪歌不解：“劳师远征，这就退兵，如何与楚老儿jiao代啊？”

一旁的战劈之叹dao：“这叫‘击敌其惰，避敌其锋’。倒想不到李无忧麾下舍柳随风、王定外，竟然还有如此名将，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只知dao逞匹夫之勇！”

郁闷的天气本就让耶律豪歌满腔火气，闻言顿时se变，冷笑dao：“战将军言下之意，是说本将军只知dao逞匹夫之勇了？”

“耶律将军误会了，战某说的是区区自己。”战劈之陪笑，只是转过shen去，却以一zhong耶律豪歌刚刚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嘟囔“知耻而后勇，一个人若是连耻都不知，还有勇可言吗？”

“你说什么…”耶律豪歌大怒，呛地一声bachu腰刀直指战劈之，后者却一脸傲慢，轻轻哼了一声，将tou侧到一边去，手指却也看似无意地落到刀柄上。

当日煌州之战，因耶律豪歌之失，致使他自己与耶律楚材同时被李无忧生擒，虽然耶律楚材被放归后，引以为耻，并不隐瞒，对战劈之坦诚相见，后者对其人格魅力钦佩不已，二人合力，让李无忧jing1心设计的离间之计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与之对照的是，耶律豪歌却对自己的错失一直jian拒不认，对军中诸人说起，也只是说李无忧太狡猾云云，这让战劈之这样的豪shuang汉子鄙视不已，虽没直说，但看他的yan光就颇有些那个意思，后者自然不会不知，先前碍于外敌在前，虽然各自看不惯，却并无moca，如今大敌已退，矛盾自然一chu2即发。

“住手！你们yan里还有我这个元帅吗？”耶律楚材冷喝dao。

二人悻悻地看了对方一yan，各自还刀入鞘手离刀柄。

“啊！”一阵惨呼声忽然划破炎热的寂静。

城上三人都是一怔，忙俯shen朝城下看去，却见三千步外，箭如雨发，那队本是去收拾楚军残营的辎重兵纷纷中箭惨呼。“什么？楚军并无撤走！难dao李无忧并没死？”耶律楚材大惊，这个玩笑开大了！他回过tou来，战劈之已然一脸羞惭地跪倒在地，冷汗淋漓dao：“末将失职，请元帅降罪！”

五日前，李无忧离间计被看破，反被耶律楚材和战劈之联手摆了一dao，虽然凭借绝世神功脱shen，但已然shen受重伤，当场昏迷。耶律楚材之前更是在城外设下了一支伏兵，前后夹击，却不想无忧军qiang悍到了极致，在赵虎和另一名年轻的万骑长叶青松指挥若定下，前抵后挡，虽败不luan，隐然更有反击之势，耶律楚材虽然得胜，却因兵力不足，shen怕这是李无忧使诈调虎离山，不敢穷追，无忧军却也嚣张无限，败后不逃，竟就地扎营，与城tou隔护城河而对峙。

当夜若蝶盛怒下不顾唐思等人反对，孤shen一人大闹隧yang城，只是她虽不惧五行法术，但却对真气颇有畏惧，而她所不知的是，因为她原始力量是来自前任主人庄梦蝶，而今世自与李无忧确立主仆关系之后，力量便受到了李无忧的消长控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李无忧shen受重伤，她也是功力大损，加上筑隧yang城墙的hua岗石不受法术的特xing，当即挫败而归。

五日间，无忧军却再不攻城，也不退转，耶律楚材闹不清李无忧葫芦里装的是什么洗脚水，谨慎起见，不敢chu城。但昨天夜里，楚军忽然鼓声如雷，似要发动猛攻，耶律楚材夜半惊醒，列阵城tou迎敌，却哪知等了良久，光见对面营中火把通明并无军队攻城，一干人悻悻回去睡觉，但刚刚躺下不久鼓声又起，回tou时，却又是虚惊一场。如此反复五次之后，楚军营中鼓声更是绵绵不绝起来。耶律楚材猛然醒悟，哈哈大笑dao：“李无忧啊李无忧，你死则死了，还想以这悬羊击鼓之计助手下人逃走，也太小觑我了吧？”在鼓声又响半个时辰之后，再无怀疑，兴冲冲率领萧军chu城追击。

但刚近楚军营中，喊杀声忽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luan军中，却听一人哈哈大笑：“耶律楚材，你又中计了！”斜yan看去，正是李无忧，当即大骇收兵，楚军乘势掩杀，虽未能攻进城内，但杀敌五千余人，也算是取回一阵。

但得胜之后，整个无忧军大营忽然安静下来，早先时候，战劈之令手下一名经验丰富的侦骑前去探测敌情，那人于敌营外转了一圈，发现里面营帐jin闭，粮草辎重luan七八糟地丢了一地，大喜下也不细探，当即回报说无忧军已然趁夜溜了个干净，战劈之大喜，回报耶律楚材说楚军撤走，李无忧多半已经shen亡，后者一阵叹息，回想起昨夜那李无忧果然有些似是而非，极可能是个西贝货，对李无忧的算术也是叹为观止，想起这位少年英雄早夭，也是不甚唏嘘，当即令一支千人队去打扫战场，却怎想到敌军依然没有撤走？

耶律楚材yan见城下士兵片片栽倒，心如刀割，却严令士兵chu城相救，自始至终并未看战劈之一yan，但那惨叫一声声落到后者心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猛地ba刀立起，便要冲下城去，但刚一起立，却被yan前景象所惊住，刹时热血贲张，却不知如何是好。

城下，那一千萧国士兵已然全数倒地，无数名白衣素服的楚军手提大刀自营帐中猛地窜chu，径直走到萧兵shen边，将人tou割了下来，每名拿刀楚兵一旁均另有士兵递上一gen约两丈高的长长竹竿，二人合力将那人tou连盔带发挂在竹竿之上，高高举起。刹时完毕，远远看去，千余颗血淋淋的人tou在烈日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萧军见之，人人均觉一寒。

同样白衣素服的其余无忧军众人自军营中迈步而chu，缓缓走chu军营，集中到营外的阵前空地上，眨yan间，十万无忧军已然列成一个大大的方阵，烈日骄yang下，肃穆如雪，天地为之一白。

城tou萧军又惊又疑之际，蓦地歌声四起：“莽莽大荒，天河汤汤；百战百胜，唯我楚bang。烈烈苍澜，英魂泱泱；披荆斩棘，卫我家乡。漠漠伊人，昨时锵锵；乘舟破狼，弃我心伤…”歌声古朴苍劲，正是新楚军歌。

耶律楚材自幼随父与楚国作战多年，三十年前曾听楚军唱过此歌，当时只觉得歌词的前两句豪迈遒劲，听了说不chu的热血沸腾，但后面一句“漠漠伊人，昨时锵锵；乘舟破狼，弃我心伤”却陡然婉转，自家国而入儿女情长，虽然意劲绵绵，却于意境上终究是逊了一筹，乃是全歌的败笔。事隔三十年，饱经人世沧桑后，再听此歌，却顿时领悟到其中妙chu1，yan眶莫名奇妙的一shi。

萧军无一例外地为歌声所震撼时，城下楚军方阵却从中间分开，八名矫健兵士抬着一张ju大ma革所裹的长条wuti缓缓走了chu来。

歌声顿止。

八名士兵走到方阵之前，高高举起，各自撩开ma革一角，一人louchushen形来！

“什么？”虽然早料到那ma革所裹的是一ju尸ti，但真的见到里面的人时，连带耶律楚材在内的萧军依然是大吃一惊。

ma革中所裹那人金盔铁甲，戎装佩剑，双目虽然闭合，但眉宇分明，赫然便是李无忧。

八人将李无忧的尸ti放下退后，方阵中一名年轻将军走chu，轻轻一挥手，那千名手持竹竿的士兵将chu列，将竹竿在李无忧的两侧密密麻麻地cha了两排。

持竿士兵退后，阵前便只剩那年轻将军与李无忧，以及兀自向下滴血的千颗人tou。年轻将军自shen后接过一支火把，一指城tou，朗声dao：“请耶律元帅回话！”

“老夫就是耶律楚材，城下是哪位将军？”耶律楚材站到了城tou的最前面。

“本将赵虎！”年轻将军大声dao“耶律元帅，我军李无忧元帅于五日前攻城战中shen受重伤，于昨夜不治shen亡。死前他嘱咐末将，一定要用千颗人tou来祭奠他，之前得罪之chu1，多多原谅！”

城tou一片萧军哗然，又喜又惊。喜的是李无忧这凶神终于还是死了，惊的却是这人都死了依然如此凶顽，居然设计找千颗敌人之tou来祭奠自己！

“***，李无忧当自己是你们的皇帝老儿吗？居然要千人与他陪葬？”大声骂的却是耶律豪歌。

“耶律将军此言差矣！”赵虎厉sedao“吾皇怜悯黎民，李元帅仁慈惜命，并不以国疆为转移，岂会有如此想法？只是此次北伐，进兵千里，起因乃是尔国犯我边境在先，不惩chu1不足以让天下明公理所在！耶律将军天纵其才，李元帅生前最为推崇，难dao竟是不懂得我家元帅遗命中的shen义么？”

耶律豪歌一惭，怒dao：“他杀人就杀人了，还有狗pi的shen意了？”

此言一chu，萧军将士尽皆失望摇tou，战劈之却冷笑dao：“李无忧此举，是要告诉我萧国，即便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