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一带,脚下一滑,竟不由自主向前倒去!
在即将与地面接触的一刹那,范离憎做出了最后的努力:他强拧身躯,让自己的身子先着地!
“啪”地一声,污水四溅。
那女子娇呼道:“快放开我!”声如天籁,动听至极,范离憎忙道:“是,是!”但只是一味应答,竟然不知松手!
那女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范离憎猛然醒过神来,这才松开手。
那女子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秀发,嗔怒道:“都是你不好,害我沾了这么多污泥!”
范离憎翻身站起时,已是浑然如一只泥猴,他心道:“女人就是奇怪,她可以不顾惜性命,却不能容忍衣衫弄脏少许!”
当下他道:“姑娘为何要轻生?有道是…咳咳…蚂蚁尚且偷生…”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是蝼蚁尚且偷生。”
范离憎道:“是么?我识字很少,不会咬文嚼字。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姑娘年纪轻轻,前途无可限量,怎可如此看不开?”
那女子道:“你说的都颇有道理,但对我全无用处!”
范离憎顿时紧张起来,急忙道:“姑娘何苦一意孤行?总之今次让我撞见了,我就决不会让你寻短见!”
那女子正色道:“你怎知我是要寻短见?”
范离憎一呆,顿时哑然!
不错,世间哪有人在绝望之时还笑得如此开心动人?若是连她这般绝色女子也要寻短见,那么普天之下的女子都应去自杀了。
范离憎忽然发现自己有时候竟然很笨!
但只要她不寻短见,自己再笨一些,也是无妨的。
只是方才她的举止太易让别人误会了。
那女子忽然道:“听说武林中人有不少人会飞,就像你方才那样,看来,你一定是武林中人了?”
范离憎见月光下的她神情娇痴,不由心中一颤,微微别过脸去,笑道:“那不叫飞,而是轻身功夫,至于我嘛,大概也算是武林中人了。”
“你如此年轻,就是少侠了。”
范离憎一怔,苦笑一声,道:“我哪算什么少侠?纵使天下每一个年轻人都有可能成为少侠,我仍是不可能成为少侠。”
“为什么?”女孩讶然道。
“不为什么。”顿了一顿,范离憎又补充道:“为什么太阳总是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有些事情,是无须刨根究底问为什么的。”
“错,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我相信终有一日,人们能够明白太阳为何东升西落!”那女孩固执地道。
范离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道:“就算有这种可能吧,就算我有朝一日,真的能成为少侠…”
说到这儿,他忽然发现那女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惊之下,正待相问,却听对方“嘘”地一声,那女孩探过身来,几乎是在他耳边道:“小心藏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为什么?”范离憎以同样低如蚊蚁的声音道。
“有些事情是不能问为什么的,你能答应我吗?”那女子的眸子亮如星辰。
范离憎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美丽的眸子,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女子忽然伸出一只手指为范离憎刮去了脸上的一点污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倏然转身,疾奔几步,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跃入河中!
范离憎难以相信自己所看见的这一幕,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上一块岩石上。
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幽幽暗暗,向远方无期无止地流淌着。
也许流水是世间最为奇异的物质,它可以将一切都掩饰得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