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天这么黑,怎么找!外面这么冷,先穿上衣服再说。”
赵萧君离他远远的,心里的火气被夜晚的寒气逼得冻结成冰,早就化成水了,全身的皮肤似乎一动就会裂开似的,可是仍然不肯说一句话。心里只剩下焦急,急得她晕头转向,不知所措。附近的空地上都寻了一遍,依然不见踪影。她慢慢移到草丛里去寻,手指在草根里摸索。
陈乔其忽然在后面大叫:“小心里面有蛇!”赵萧君吓得猛地跳起来,连退三大步,几乎摔倒,心悸不已,唇青脸白。赵萧君一听到蛇背脊就发凉,以至于黄鳝也怕,蚯蚓也怕,长长蠕动的毛毛虫也怕,到后来更离谱,反是光溜溜的软体动物通通都怕。倒是不怕蟑螂、蚱蜢之类的,敢直接用脚去踩。陈乔其趁机走过去,将衣服披在她肩上,又抓起她的手往袖子里套,声音就在耳边:“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一个破戒指,不要也罢!”
赵萧君吓得没有回过神来,任由他摆弄。陈乔其弯腰替她系扣子。她闪身远远地避开他,不敢再靠近草丛,走到窗口的位置继续搜寻。陈乔其愤愤地拉她起来,不满地说:“你就那么重视那个破戒指?”赵萧君遍寻不获,又冷又气,怒喝:“万一真的丢了,看你怎么赔!”陈乔其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心急火燎的担心的是这个。于是笑起来,拉她起来,说:“好了,好了,等天亮再找吧。三更半夜的,没人,丢不了。”赵萧君不理他,乌漆抹黑的,心里也觉得没有什么希望,站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区,心里闪过茫茫无边的恐惧和凄惶。
她冷得直搓手,不停地拍打冻得通红的耳朵。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冷天的哪里有蛇!何况这种人工草坪有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转头恨恨地盯着陈乔其,巴不得再重重咬上两口泄愤。陈乔其走过去拥她在怀里,喃喃地说:“萧君,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她忽然清醒过来,一把挣开他,惶恐得不知所以然。
陈乔其伸出手要拉住她,赵萧君忽然掉头往外跑去,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半夜里黑漆漆的几乎没有尽头,像混沌未开的天地,就像她此刻飘浮在暗夜的虚空里的心,没有方向,没有未来,没有一丝的把握。想起来只有无边的惊惧和害怕,生生凌迟着她。
凄惨的灯光分外无力,她一个劲地往前走,夜风不再冷如刀割,可是却像毛茸茸的软刺扑在身上,还是不舒服,比刀割还难受。泪水一直流进嘴里,又冷又咸,牙龈都在打战。寒冷的空气从大大敞开的领口里灌进来,裸露的肌肤已经冻得没有丝毫感觉。她知道陈乔其一直在后面跟着她,更加痛苦,心口像要炸开一样,巴不得整个天地在瞬间毁灭才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枉然,一切归于虚无。干凝的眼泪残留在脸颊上,绷得皮肤紧涩难受,她也不管,只是用尽全力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希望从中得到释放的快感。
也不知道到底走到哪里,速度逐渐慢下来,心口的疼痛被寒冷暂时麻痹了。刚转过街角的时候,两个黑洞洞的人影横地里拦在她面前,手上拿着一尺来长的西瓜刀,阴森寒冷的刀光在昏惨惨的黑夜里像反射的白骨,嗜血般张开血盆大口,刀身上似乎还有残留的血液。赵萧君骇然后退。
其中一个人闷着声音说:“把钱拿出来!”另外一个低声嘀咕:“是个女的!”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眼中露出白惨惨的凶光。赵萧君立即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跑。后面一个人往前一扑压住她,重重地在她身上击了一下。她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动弹不得,忽然记起什么,绝望似的大声哭喊:“乔其!乔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