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听起来甚为凄凉。赵萧君害怕得不敢接下去。陈乔其忽然走近她,从背后搂住她,头一低,正好搁在她的肩膀上,悲伤地说:“萧君,我想你。”
赵萧君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下来,于是微仰着头,装作平静地说:“我也想你。”伸手推开他,走出去,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出来,我有话跟你说。”陈乔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出去了。
赵萧君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指了指沙发,陈乔其坐在她旁边。她本来有满腔的话要说,本来要厉声责问他为什么不去上课,为什么不去考试,为什么要去那种混乱的地方,为什么--,所有的问话当着他的面却全部消亡在心口里。两个人怔怔地对看着。她最后艰涩地说:“乔其,答应我,明天去上课。”陈乔其挑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赵萧君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身心似乎不能负荷,站起来说:“我先去洗澡。”陈乔其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往日那么平常的声音此刻听上去竟然有一种奢侈的幸福。
氤氲的热水温暖了她的身体却温暖不了她的心,无声地叹息着,用力擦着头发,像在狠狠地发泄。出来的时候,陈乔其已经在收拾房间,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对她说:“你还是睡原来的房间吧。”赵萧君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明天记得一定要去上课。”陈乔其见她愿意住下来,心情大好,眼睛里满是笑意,随口说:“知道了。”
赵萧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怔怔看着窗外冷冷的月光,模模糊糊的几乎看不清楚,周围是不甚清晰的光晕。全部都只是象征性的点缀,就像她自己。她也只不过是象征性地哄骗陈乔其的承诺,能拖一时是一时。
大概是昨天着了凉,早上起来的时候鼻子有点塞。赵萧君坐在床上,有一瞬间的迷糊,然后才想起来这是在陈乔其的住处。熟悉安心的感觉像冬日里午后温暖的黄黄的阳光,透过窗口散漫地照进来,屋子里的尘埃在阳光的缝隙里跳舞。她的心变得陈旧而缓慢,记忆像褪了色的昏黄的黑白照片,安详舒适,一切是那么的和谐,恰到好处。穿着拖鞋,揉着眼睛往浴室里去。
经过客厅的时候,陈乔其端着早餐正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她笑说:“起来了?正想去叫你。做了煎蛋哦,这次煎得很好。快点去洗,还是热的!”赵萧君怔怔地看着他的笑脸,心被刺了一下,点头答应一声,急急地往洗手间走去。因为走得太快,左脚的拖鞋猛地被甩了出去,直甩到餐桌底下。她吓了一跳,然后提着脚,一蹦一蹦地跳过去。
陈乔其瞪了她一眼,说:“小心摔倒,你站那里。”然后弯腰极其自然地钻到桌子底下,替她把拖鞋拿出来。放到她跟前,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扶住她。赵萧君左脚一直搁在右脚的脚面上,金鸡独立一样。抬头看着他,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过了几秒钟,才轻轻地穿进去。
坐到餐桌上的时候,盒装的鲜奶已经倒在碗里,端起来还是温热的。她喝了一口“咦”了一声,抬头问:“这奶是你特意下去买的?”然后拿过纸盒看了看,不一样的牌子,前几个小时才打上去的生产日期。陈乔其从盘子里夹了一个烧麦,点头:“你以前不老抱怨订的奶既不好喝,又不新鲜吗?我听别人说这种奶很好喝。”赵萧君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完,然后低声说:“乔其,你既然答应了我好好念书,就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了。高考是很重要的。”
陈乔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你什么时候搬回来?”赵萧君回答不出来。他又继续追问:“你昨天住下来了,不是答应搬回来吗?”赵萧君费力地解释:“昨天太晚了。我只是暂住一个晚上而已。那里离公司很近,我一个人住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