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那老师勃然大怒,甚至用教训的口吻说:“你怎么能这样监护他呢?什么事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这样呢!什么都不闻不问,孩子能不出事吗?照你这样说法,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赵萧君才想到他出事的可能性,北京这地儿,什么乱子都有,车祸呀,当街斗殴呀,不会当真出什么事了吧。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越想越害怕。又想起近年报纸上报道的青少年社会问题,什么自残,乱交,作奸犯科,杀人抢劫,甚至吸毒!赵萧君简直没有疯掉,心脏绷不能再紧,似乎一碰就会爆炸。
陈乔其一向不需要人担心的,这次竟然会这么偏激,简直一头往死路上走。可是赵萧君来不及怪他之前,先将自己折磨得体无完肤。全都是因为她,陈乔其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她!她像被判了刑,直挺挺地挂在绞刑架上,x下是浇了油的干柴。柴油的气味径直往鼻子里冲,只等点火,便同归于尽。陈乔其当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用活了。
赵萧君颤抖着手抓起电话,第一次拨错了,第二次按成红色的键挂断了,第三次还要拨时“当”的一声响,从手上滑落摔在地上,电池、外壳、主机摔得七零八落,一直溅到桌子底下,还滚了几圈才慢慢地停下来。恍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涔涔的冷汗,指尖却作紧发涩,使不上力,像脱了层皮一样。半身跪在座机旁边,才发现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一直滴到浅色的桌布上,泛起一个又一个湿润的迹子,一圈一圈不断地扩大。半晌没有动作,又心痛又惭愧。
还是走过去,将手机捡起来安装好,开机试了试,竟然还可以用。她忽然记起来,陈乔其有一次无聊地对她说,他已经将她手机的快捷键设置成他的手机号码。赵萧君轻轻按了“1”字键,屏幕上快乐地闪烁着“陈乔其”三个字,一下一下发出幽幽的蓝光。没有换号码,也没有关机,音乐一直响着,像是一种信息,赵萧君的心却有些安定下来,他并没有彻底做绝。直到人工服务的声音传来,她才挂断了,早就知道,不敢期望这样就能找到他。
拿了包,换上厚厚的外套,缠上围巾,戴上手套。时间上虽然已是春天,可是依然阴冷阴冷,光秃秃的树干上半点新绿的痕迹都没有。赵萧君只有在他的住处等。她没有钥匙,几乎将门捶破了,惹着对门的大婶用怀疑不满的眼光看着她,还是没有人应答。在里面待不住,心口堵得就像十里长安街塞车一样,凝滞不动,全是茫茫的一片车海。开始的时候站在楼下的过道上伸着头拼命张望,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一次又一次地祈盼,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夜色越来越浓,寒气逐渐加重,手脚全都麻木,脸上冻得几乎成了一块冰雕。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退到楼道里,虽然挡住了风,可是没有暖气,还是冷得瑟瑟作抖,唇色发青,牙齿发冷。开始不停地给陈乔其打电话,依旧是不断响起的音乐,毒蛇一样地缠绕在耳边,简直令人要发疯。进出大楼的人都用探询的眼神打量她,赵萧君只得走上去,站在门口等。斜倚在门上,给他发短信,让他赶紧回来。手机已经在提示电量不足。赵萧君犹豫着再一次拨通电话,因为耳朵贴在门上,依稀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音乐声。赵萧君还来不及确定,屏幕上一片黑暗,自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