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七章 祥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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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王安石拒写制词？”政事堂集贤相值房中，韩琦向另一位知制诰沈遘问dao。

沈遘是皇佑元年的榜yan，比王安石小五岁，仕途亦通达许多。闻言恭声dao：“是，词tou已经封还官家了。”

“有点意思。”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yan中，韩琦近些年似乎韬光养晦，无声无息。其实在政事堂中，他仍是那个独特而彪悍的存在。

也许是在行伍里待得年岁太长，受丘八传染了，韩琦哪怕当上宰相，仍是一嘴的行伍话，就连在他的上司，首相富弼面前也不收敛。

某日在政事堂里，两人为一件事争个没完没了，an理说富弼是上级，你和上级争执，本shen就是错的。韩琦却不这样认为，可能是争得有点上火，他突然蹦chu一句dao：“你又絮叨起来了！”

富弼当场就变了脸se，絮叨是市井词儿，稍有ti面的人都不会说，此刻居然从堂堂大宋宰相口中蹦chu。一国最高政府，竟然变成了菜市场！饶是富相公涵养过人，仍然憋红了脸，断喝一声dao：“絮是何言？”

韩琦不过是撇撇嘴，qiang悍的人生何需解释…

其实跟韩琦亲近的人都知dao，韩相公在枢密院时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高洁得像天空中飞翔的羽翼，凝炼得像雪山之巅的冰雪，简直比富弼还要君子。是在转到东府后，才开始变得丘八起来。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也许韩相公要的就是这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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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韩相公踞坐在案后，抱着双臂眯着yandao：“你怎么看？”

沈遘恭声dao：“王介甫为人执拗，好认死理，zuochu什么都不足为奇。”

“哼哼…”韩琦嘴角却挂起冷笑dao：“你真相信，他那个儿子的所作所为，与他无关？”

“他儿子zuo什么了？”沈遘一愣dao。

“没什么。”韩琦才意识到对方并不知情，便摇摇tou，沉声dao：“王安石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不肯撰词的理由是，苏辙‘袒护宰相，专攻人主’，”说着啐一口dao：“那厮的策论我又不是没看，他说‘宰相不足用，yu得娄师德、郝chu1俊而用之’，怎么能说是袒护宰相呢？”

“也对啊，”沈遘没想过这问题，闻言奇怪dao：“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一是撇清自己，向世人展示自己无党。”韩琦冷冷dao：“二是，无非要拉老夫下水。”

沈遘不是蠢人，一下就明白了韩相公的意思。封还词tou只是个开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否则皇帝的权威何在？这zhong情况下，就需要政事堂来协调了。

而王安石的说法，让政事堂没法袒护苏辙，不然双方真成了同谋——将大宋朝内忧外患的原因，统统推到皇帝shen上了。

以富相公的cao2行，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却也不会去惹这zhong是非，最后还是得韩相公来chu1理。

“好在相公反对录取苏辙，这是天下皆知的。”沈遘轻声dao：“正好顺水推舟…”

“此中有诈…”韩琦jin皱起眉tou来，多少年凶险的宦海生涯，使他有了预gan危险的本能。站起shen来，在值房中踱几圈步，韩琦一拳捶在厚厚的台面上，恨声dao：“周瑜打黄盖！”

“啊？”沈遘一惊dao：“相公何chu此言？”

“哼…”韩琦哼一声dao：“老夫看过苏辙历来的文章，都保守的很，在三苏中也是最低调的一个，他写chu这zhong大胆包天的策论，奇不奇怪？”

“奇怪。”

“司ma光更是百言百当、不如一默，这么突然就着了魔一般，非要为苏辙力争？”韩琦越说脸se愈发难看dao：“还有王安石这次大chu意外的封还词tou，你不觉着，此事从tou到尾，都透着诡异么？”

“让相公一说，还真是这样！”

“这分明是他们自导自演chu来，引我们入彀的一场苦rou计！”韩琦恨声dao。

“他们所图若何？”沈遘还是不解dao。

“诱导我们攻击苏辙！”

“一个小小的苏辙，灭了他又怎样？”

“我们疏忽了官家，chu这dao策论是有shen意的。”韩琦已经完全想通，面seyin沉无比dao：“苏辙的策论，官家一开始并不重视，但我们的人一群起攻之，他便被官家看成是自己意图的代表，我们打击他，就是在打击官家的意图！”

“啊…”沈遘虽然没参与，但光旁听就已经面无人se了：“这么说，我们中了他们的jian计！”说着不由庆幸dao：“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