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陈恪明知他在撇清，却不破：“听说贵国主上曾经许诺，立你为后，但后来又没兑现，因为贵国主上又一心想娶个大宋的公主。”

可想而知，如果李谅祚听说自个被算计了，以李家人的凶残，哪怕没有证据，也会把他剁成八块的。

“理是这么个理。”梁乙埋近似央求：“可我家主上血气方刚，哪能咽下这气？”

梁乙埋低下，艰难：“就这么劳师无功，让主上的面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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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英明睿断，”梁乙埋警惕：“没有人能左右他。”

梁乙埋知对方有话要说，心下稍定，便目视着陈恪，等他开。

因为西夏方面光铁鹞就有五万之数，尽攻城不在行，野战起来却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八万宋军要是敢来，基本上就是被砍瓜切菜的命…

“但这次征，却是你撺掇的吧？”陈恪语调平缓，在梁乙埋听来，却不啻炸雷一般。

“纯属谣传。”梁乙埋依旧嘴。

“贵国主上应该很听你的吧。”陈恪换个让梁乙埋骄傲的说法。

李谅祚再聪明，也不过才十七岁，掉没藏氏之后，难免自我膨胀，也觉着挑起一次边境战争，给宋朝人颜看看，他们公主，不但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还能让辽人和吐蕃不敢轻视自己。

然而为帝王家相，第一条就是必须绝对顺从，小皇帝又是那样的聪明，他非但不敢劝阻，还得为小皇帝谋划策。

于是脑发的小皇帝，在家相别有用心的撺掇下，拉着军队杀到大顺城下，结果得骑虎难下…

毫无疑问，梁乙埋与他梁氏休戚与共，让梁氏成为西夏皇后，是他的必然追求。他很了解李谅祚的心理，无非就是看梁氏没有利用价值了，便想反悔，转而一心想娶个贵冷艳的宋朝公主。

一眨，所有的人都退去了。大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下官对天朝，并不了解…”梁乙埋面无表情，却难抵一阵阵心悸。因为他的心思，全被这个姓陈的说中了。

所以听说宋朝要关闭榷场，梁乙埋尚能保持镇定，但被破小算盘后，他彻底绷不住了，勉挤一丝笑：“一切都好谈…”

“面是自己挣的，也是自己丢的，归不得别人。”陈恪声音转冷：“再犹豫的话，只能连里也丢了。”

“不是。”梁乙埋断然摇：“我不过主上的家，岂能预军国大事。”

“看来是我在瞎猜了。”陈恪似笑非笑：“我本以为，你对我大宋十分了解呢。知我宋朝君臣吃不吃，如今贵国主上这样一搞，就算彻底断了娶公主的希望。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是我大宋怕了西夏，被迫以公主还太平呢。”

所以陈恪也怕过犹不及，看着梁乙埋的脸变幻不定，摆摆手，示意左右退下。

梁乙埋思来想去，发现只能靠馊主意，搅黄了李谅祚的求婚大计，他才会转回来娶自己。于是便极力劝说李谅祚兵惩戒宋人，宋朝人公主。

“就是这个意思。”陈恪绽和煦的笑容，走到梁乙埋边坐下，温声：“其实谁愿意打打杀杀，和和气气过日多好？让你家主上退兵吧，一旦退兵，他哪还好意思嚷嚷着娶大宋公主？你和你，不就可以得偿所愿了么？”

“就当是成长的烦恼吧。”陈恪却云淡风轻：“何况我大宋之仁厚，已经举世罕见了。只要你们退兵、上表谢罪，榷场和岁赐便予以保留，昔日所求之典籍、礼乐等照赐不误。孰轻孰重，让你家主上掂量吧。”

所谓的里，自然是指岁赐和榷场了，前者关系到李谅祚的钱袋，后者则是举国的生计，都丢不得。本来只要能吓住宋人，这两样自然不会丢，岁赐还要涨涨才行。但现在宋朝人奇的，西夏人打错了算盘，如果没有决战的决心，只能为自己的错误付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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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手里了王牌，还是要讲究张弛有度的，万一西夏人犯了二杆劲儿，非要大战一场再说，陈恪也得坐了蜡。因为那传说中的四路大军，本虚乌有。庆州方向虽然有八万守备军，却不敢城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