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知，赵祯所说的让人寒心的，是吕夷简和夏竦。让人灰心的，是范仲淹…这些当年的名臣，随着时间的逝，都显成来。赵祯一直认为，是自己遇人不淑，被他们给耽误了。

“一名禁军，每月给粮二石，一年给饷钱五十贯、单棉衣各一、盐三斤、炭五百斤、以及各项杂赐…不算盔甲匹，只合钱粮衣赐，一年约百五十贯可养一禁兵。”富弼轻声：“五万人就是，七百五十万贯…”

“已经到了。”胡言兑轻声。

“天武左厢第二军、额定两千四百七十七人，实有一千五百一十人。”

而京城禁军的缺额程度，比河北路的禁军还要好些，据说那里缺额更是达到四成，甚至到了一半！

“嗯，”赵祯也被鼓起了劲儿：“是啊，要振作了，不为别的，就算为未世的皇，也要，哈哈…”忍了这些日，他还是没忍住，告诉了富弼。

“差额是，五万零八百。”

统计数字还没来，仅听着各军的单独数字，赵祯已经有些要厥了，他两只瘦长的手臂，扶着御案案沿边，闭着睛，脸冷得像铁。

突然，珠算声停了，纱幔内一片寂静，众武将的心都要窒息了。

“卿看看。”赵祯示意富弼：“这回又吐了多少。”

“老去看看。”胡总便转去，过了一会儿，捧着一摞信封回来到：“都收上来了。”

胡言兑赶上前查看官家的伤，却被赵祯一把推开。扶着桌沿，赵祯面苍白，双目火：“这还是在寡人底下的禁军，还有六十万不在京城的，还有七十万厢军，他们到底吞掉了多少民脂民膏，这大宋朝…到底是谁家天下？！”再文雅的皇帝，也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但据富弼掌握的情况，在京禁军的缺额，其实还要多，应该在三成左右…所以他们还是存了侥幸，没把那些滥竽充数的军属和闲汉刨去。

“启奏陛下，经统计，在京禁军总额二十三万八千一百人，各将所报人数总和为十八万七千人三百人。”富弼轻声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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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左厢第三军、额定两千四百八十人，实有一千四百九十人。”

“年轻时么…”赵祯目光有些迷离：“寡人何尝不想振作，可惜要么大臣和我架秧，让人寒心；要么大臣志大才疏，让人灰心，唉…二三十年，就这样蹉跎了。”

“是。”富弼起接过托盘，将一摞信封打开，里面的信纸掏来，一张张展平搁在大案上，待把所有纸摆好，他便轻声念：

赵祯沉默许久，才缓缓问：“差额是多少？”

这就是他不论付多大代价，都要裁军的原因。不裁，真的要亡国！

“七百、五十万、贯！”赵祯的双手青暴起，重重一捶砸在桌案上，登时鲜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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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牙八十拜相，王翦七十扫**，官家比他们年轻得多，只要振作，为时不晚。”富弼鼓励赵祯：“大宋如今盛世隐忧、百弊兴焉，正待官家来革旧布新，一扫颓势呢！”

“都写好了么？”

君臣说了会儿话，赵祯问一旁的胡言兑：“到了吧？”

“天武左厢第一军，额定两千四百九十七人，实有…一千六百三十人。”

“恭喜陛下…”富弼一躬。

赵祯却仿佛一切都不存在，只有耳边的报数和珠算声。

轻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富弼哽咽：“等了多少年了，终于又盼到了。”

“天武右厢第一军，额定…”

真是不查不知，一查吓一，这些人吞吃兵血，到了何等疯狂的地步！

‘啪’地一声，赵祯手边的玉笔筒落地，摔了个粉碎。

“五万人，每年要朝廷多少钱？”他幽幽问。

他在这边念着，两名小黄门，在那边飞快的打着算盘，将总额和实数统计来。

见到官家脸上汗珠，胡总赶把巾在冰里浸了浸，拿来轻轻一绞，轻轻替他印面上的汗珠。

那珠算声如此清晰，透过层层纱幔，传到前殿的众武将耳中。就像是命的音一样，听得他们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