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狄青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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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没有说话，继续奋笔疾书，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在笔端发来。

“请教老方丈，金是沙来沙是金是何涵义？”狄青艰难问。

“大哥，是我。”这狄咏的声音。

狄咏笑笑，转把门关上，对狄青：“爹爹快看谁来了？”

想到赠与他《秋》，勉励他要认真读书的范文正公。

“也没有，是文相公的手札。”狄青再摇，说真相。

“不用猜，是辞呈。”狄青将笔搁下，淡淡。

他想到自己年少时在东华门，看到状元游街所立下的志向。

“哈哈哈哈…”听了狄青的话，他的俩儿都面发白，陈恪却放声大笑起来。

想到在西北战场上，那个披散发、着青铜面，所向披靡的鬼面将军。

“这么说，你接到圣旨了？”陈恪问。

想到官家忘记昔日的誓言，默许文彦博将自己驱逐朝廷…

陈恪依言坐下，扫一狄青桌上正在写的奏本：“我猜猜元帅在写什么。”

“不放心，来看看元帅。”陈恪解下上的雨披。

狄青闻言抬起，那长脚的亲兵也摘下斗笠，一张英气的面孔。

正在写着，门响了，狄咨沉声问：“谁？”

“我今天丢人了。”狄青自嘲的笑笑，让他坐到火盆边，把上烘。

想到昆仑关上，自己大破侬智的豪情万丈。

若平日，他的这番危言耸听，狄青也就是姑且听之罢了。然而今日，文彦博的那封手札，已经让狄青的自信轰然坍塌，此刻竟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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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武则兴、遇文则衰、遇则死、遇火…则生。”狄青上回答：“前三句都算应验了，只是最后一句‘遇火则生’，还请方丈释疑。”

“三郎，你怎么来了？”狄青惊讶。

“事既至此，你还要问什么？”圆觉谙人的心理，不肯多说一句让人生疑的话，

“阿弥陀佛！”圆觉宣一声佛号，对狄青：“相公恕老衲直言，你半生戎、诚然战功赫赫，却也造尽了杀孽，而心中全无佛界。若还不悬崖勒，立地成佛，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元帅怎么转了，”陈恪一脸错愕：“前些日我劝你引退，还决不肯呢。”

“他来什么？”狄咨皱眉。

“妄为金变沙，向佛沙变金。”圆觉又宣一声佛号：“施主好自为之。”

门开了，玉树临风的狄咏，现在父兄面前，他的后，还跟着个大的亲兵。

狄青突然觉着万念俱灰，虎目有泪光闪现。然而他终究是血不泪的英雄，一气，稳住情绪：“笔墨伺候。”

想到韩琦杀了他的心腹将，嘶声怒吼：‘东华门外，状元唱名者才是好汉！’

“没有。”狄青摇。

狄相公，这支签当年是怎么解的？”

“如何才能涅槃？”狄青轻声问。

狄咨赶磨好墨，狄青端坐在书案后，提起笔来，缓缓写下重逾千斤的几个字：‘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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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还有官家的意思。”狄青又叹一声，意态消沉：“只是官家当年有言在先，此时不好尔反尔，才会让文相公暗示我吧…”

“我佛家，讲得是火中涅磐，”圆觉缓缓：“灭死生之因果，渡生死之瀑，才可苦痛消除而得自在。”

我怎么从没听说，东府大臣能罢免西府大臣？”陈恪哂笑一声。

“有官家的手札？”陈恪追问。

想到四年来，在枢密使位上，自己委曲求全，却遭受文官奚落的愤懑。

“爹爹！”狄咨霍然变：“事已至此了么？”

“放下！”圆觉当喝：“放下一切是非心、名利心！斩断一切因果、烦恼！”

“来。”

“妄为金变沙，向佛沙是金…”圆觉走后，狄青像着了似的，一直在念叨这一句，他的面晦明晦暗，一生的荣辱，像走灯似的，浮现在前。

“是朝廷的意思…”狄青叹气。

想到回京之后，官家那‘定不负君终生’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