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有千年的王朝…”欧修摇喟叹，望着茫茫的面，见几支鸟掠过，：“从夏启家天下，有了国的概念后，已经历了多少朝？哪个君王不想千秋万代？可国家是有气数的。应运而生、气尽而亡，从无幸免，我赵宋岂能例外？”

这也就是在言论自由的大宋，要是在别的朝代，欧老师早就大耳瓜扇上了，哪会跟他多费：“历朝之亡有两原因，一个是农民造反，一个是权臣篡位，”顿一下：“但我大宋，情况有些特殊…”

“有朝一日我大宋亡国，新朝的史家，就会像老师这样，去回顾前朝亡国的原因？”陈恪定定望着老欧：“他们一定能发现，我们大宋的军队，在开国时，是那样的能征善战、灭国无数，为何短短几十年，便堕落到谁也打不过的地步。老师觉着，他们会怎样看这个问题？”

欧修平生不说谎，又是个史学大家，自然很清楚，大宋朝武力的堕落，就是始自太宗皇帝，定下重文抑武的国策。

“像我大宋这样恶劣的国防环境，纵观历史、绝无仅有。却偏偏我大宋的武将，是历朝历代中，最没有地位的！就算大宋的七成收，都投到军费上，把士兵全都武装到牙齿。文官们难不知？一绵羊带领狮，狮也会变成绵羊么？”陈恪冷笑连连：“我真不知，咱们大宋的文官，和国家有什么仇，在这个虎狼环伺的环境中，还要掉自己利爪和牙齿，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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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修沉默了，他的面晦明晦暗，显然内心极不平静，半晌才有些郁闷：“难我不是于，保护狄汉臣的目地么？”

“嘿，老师这辈，被人误会的事儿还少么？”陈恪哂笑：“了解你的人，自然相信你是为了他好；可还是有很多人会认为，这只不过是你用言巧语，驱逐狄青罢了。”说着，他面郑重：“狄元帅这样德才兼备的名将，注定要名垂千古的，老师必须要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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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宋室威胁最大的，是异族侵。”欧修面忧虑：“辽朝实在太大了，现在又多了个西夏，一旦两国联手，足以让我汉人亡国。”尽欧修是大史学家，也无法料到，真正致命的敌人，非辽非夏，而是一个目前还未被宋朝知晓的小落。

“怎么个特殊法？”

“唔…”让陈恪这番说，欧修发现自己确实孟狼了，若是这时候上疏，看上去就像给文彦博打先锋，那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老师明见。”陈恪真心实意的恭维一句，说了心底的话：“但我认为，是始于文官们的权力玉望。他们太想控制一切，太想让这个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那样。”顿一下，他满是嘲讽：“是的，他们成功了，成功的把大宋朝，变成了他们的乐土，可这天下，不光一个宋朝，还有辽国、西夏、趾、吐蕃、以及许多潜在的威胁…”

“你怎知？”欧修皱眉。

“我所说，绝非虚言。”陈恪摇：“狄元帅若是离京，凶多吉少。”

在后人看来，陈恪的问题除了大胆之外无甚新意，然而宋朝人却从没试过，这样的逆向思维。这就是所谓的，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很多之前从没想过的理，便浮现在欧修的心中。

“那以老师看，如果大宋亡国，最大的凶手，可能来自哪里呢？”陈恪追问。

“臭小，”欧修先是面一、旋即笑骂：“敢吓唬老夫。”

“…”欧修震撼，沉默许久，方极为缓慢：“国…策…使…然…”

但是，宋朝自太宗以来，屡战屡败的外战记录、兵临城下的澶渊之盟、还有那李元昊带来的切肤之痛…一样样耻辱所去不远，让哪怕最乐观的宋朝人，也明白自己国家在军事上的弱势，何况欧修这样的堂官。

老师是史学大家，自己在修《新五代史》，又奉旨修《唐史》。”陈恪：“难会以为，这世上真有不灭的王朝？”

“如果狄元帅此去，再有个三长两短。”陈恪加上最后一把柴火：“老师的千古英明，怕是要毁于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