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客淡笑：“为师者，当为弟传、授业、解惑。此话实属至理名言。但未知令师所授，究竟是何大？”

易难生亵渎之心。

话虽如此，杨昭心里倒也没觉得怎么害怕。收掌：“雕虫小技，见笑了。两位请坐吧，只是这里被我搞得七八糟的，别嫌弃才好。”

这几句话轻描淡写，说得似乎再简单不过。实质上极乐寺是极乐正宗大本营，戒备何等森严？再加上有诃叶这位超级手坐镇，又何异于虎龙潭？前两人居然可以悄然潜而全未有惊动外人，这份能耐之，思之委实可怖可叹。

“好！好一句‘乘兴而行，兴尽而返’啊。”

杨昭心想：“既然白天你们也在跃桥，怎么会听不见我叫他师父？问得真是多余。”简单答：“是家师。”

锦袍客淡然一笑。两个蒲团无风自动，被无形劲气牵引来铺在地上。锦袍客就和那女随即安然落座。这一手神乎其技，但在锦袍客来又再自然不过，并非存心炫耀。杨昭看了，心下也不能不为之大佩服。他随便一坐在地板上，问：“不知两位究竟有什么指教？”

至于那男，则披锦袍，面容古雅修长，神态飘逸。他目光坦率真诚，自然亲切。有超脱红尘的魅力。此时此刻，他正单手背负后，另一手则轻轻挡着自己双掌。他五指修长，肤隐透莹玉光彩，显然内家修为已臻化境，实是渊不可测度。杨昭心记忆如电飞转，顷刻间隐约猜到了来者份，但还不敢确定。开问：“两位是？”

杨昭冷冷：“先生好意，在下心领。可惜未得家师允许，不敢从命。”

杨昭一哂，：“为师者，能够为弟的事有三样：传、授业、解惑。在下拜家师门下时间还短，所以暂时未得传授极乐正宗的六神诀。但家师平日言传教，已经让在下受益良多。至于武功属佛还是属，不过细枝末节，何足挂齿。”

“闲云野鹤，方外之人罢了。”锦袍客微笑：“日间偶经跃桥，无意中目睹了小友和那位天竺大和尚的一场禅机问答，获益良多。故而踏月来访。恰见小友正在练功，在下见猎心喜，忍不住手相试，实在是卤莽了，小友请见谅。”

那女现后就始终没说过话，此刻忽然柔声：“小友此言，未免太过看重门之见了。日间跃桥对答，小友所说菩提本无树四句偈，委实禅机渊，暗合三法印真理。当时听之，亦颇有矛顿开之。但既然明镜无尘，菩提无树，则门派别之见，亦当不存。但此刻小友却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否是心非，知行不能合一呢？”

杨昭还未回答，耳边陡然传来一声喝彩。小楼四周，同时“蓬～”地燃了无数火把。三百多名极乐正宗弟，在〖五众〗带领人弯弓搭弩，将小楼包围得不通。接着，楼梯脚步声起，极乐正宗宗主诃叶拾步而上，不疾不徐地径直走到杨昭边，向锦袍客和那女分别扫了一。沉声：“不但半夜三更我宗门，更巧言想要诱拐本座的小徒弟。宁兄和梵小两位当世人，兴致果然够奇特。”

杨昭觉得不耐烦起来，淡淡：“本门极乐宗，是受朝廷敕封的护国正教，教徒信众遍布天下。要说先生竟然不知本门教义是什么，恐怕是笑话奇谈了。先生有话想讲，尽讲就是了，何必这样转弯抹角？”

锦袍客讶：“这倒奇怪了。极乐宗武功传自天竺，隶属佛家旁门之学。但刚才看小友练功，却得八卦之髓，似乎属我门一脉。这师徒名分，又从何谈起？”

锦袍客一愕，随即笑：“小友快人快语，实是妙人。那么就恕在下直言了。以小友如此年纪而能有如此修为，实乃在下平生所仅见。良才质，恰似明珠宝玉。如若雕琢不当，委实太过可惜。令师或是明师，但所传授之，却未必就适合小友。假如小友不弃，在下二人倒可介绍小友认识几位真正的佛门大德，未知小友以为如何？”

杨昭冷：“世间事本来就是知易行难。再讲我如果真已经修到菩提本无树的境界，早就证果成佛了，也用不着你们再来指教。不同，不相为谋。两位，夜了。请吧。”

锦袍客淡笑：“昔年王猷云：‘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不必见。’固然是一桩逸事，但今夜我等却并未尽兴，而小友已下令逐客，岂非大煞风景？”

锦袍客微笑：“小友住在这极乐寺中，未知和诃叶之间到底关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