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老妇的面却没有因为老翁的讨好而有所缓和。她狠狠地等着老翁，面愈发严厉，只冷笑：“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竟然有脸说什么‘胜造七级浮屠’。你李老二是个什么货我还不知？啊呸！”老妇往地上唾了一痰，继续张骂“想瞒过我罗素云，你的行啊，还不够！”

沈云飞被哭得心慌意，只觉内气息被这哭声搅得一团糟，本无法理清绪。焦烂额之际，忽然发觉这哭声与之前同妙真一起遇到的蝙蝠的声波攻击有极其相似之。这只是那蝙蝠的叫声与这罗素云的哭腔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下他

其实他自蓬莱与妙真那一番历险之后，能力大增早已不同往日，要运气抵挡罗素云这哭声并非难事。然而他因之前在海上一番大战，被那莆牢猛地一撞，只撞得浑真气运行骤止，差走火，全各大要的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阻。

而与之相应的，还有老妇的动作辅助。每句骂腔开，罗素云便将双手举过，如同叩拜之势，同时便一气。随着第一个字亢而，她的双手也向下俯落，声调也跟着有次序的低沉下去。直到“诶”一字时，便是她放痛哭的时候。而此时，罗素云的拳已到达前，双手握拳伴随着哭腔拼命的锤动，声调顿然发起颤音，直哭的人痛裂。

好在这老妇的哭声不攻击力，不然沈云飞，连同李老二背上那失却知觉的温如霞都要被她哭得七窍血而死。

单听那骂腔，气势便在许大娘之上，声音虽不如李老二那般洪亮，却是吐字清晰，一句骂腔搭一句哭腔，骂腔与哭腔相互间隙、互为依凭却绝不混淆。每骂完一句，在句末“诶”的时候便开始放声大哭，那气息绵长，足足能拖沈云飞两三个呼的时间。

罗素云这一通劈盖脸的痛骂，令李老二几乎回不得嘴。却见那罗素云骂最后，越发伤心，那泪也犹如断线的珠噼里啪啦就了来。

老翁这般语无次地说话，方才还得笔直的脊背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弯了下去。整个人顿时矮了一，说话间还不停地觑着老妇的脸，一句一顿。这样卑躬屈膝之态，令见惯了商场逢迎的沈云飞也瞠目结。

死了…诶…你也知…救人一命嘛…胜造…七级浮屠…”

那许大娘虽是边哭边骂，却全凭一个嗓嘶吼，毫无策略可言，常常哭腔混淆了骂腔，越到后越听不清到底是在哭还是在骂了。而罗素云，别看她也是边哭边骂，却比那许大娘将就得多。

沈云飞本打算用妙真授予他的心法抵御着恼人的哭声，然而他凝神静气、驭气相抵，却仍显力不从心。

那自称“罗素云”的老妇一边数落着，一边就落了泪。那泪来势之汹涌，令一旁旁观的沈云飞叹为观止。却见老妇一边伸手抹了一把脸，一边继续说：“你不过是看这小娘还有几番姿，就起了心。我早知你是不甘心跟我过一辈的，年轻时候就喜拈惹草，哪知老了老了，却还这般得行！”

沈云飞从前在望龙镇，也常看到望龙镇了名的泼妇许大娘哭号的样。那许大娘每每受了男人的委屈，也是如这般一坐在家门撒泼嚎哭，引得镇上百姓围观。许大娘一哭便是一个时辰，直哭得咙嘶哑再说不得一句话才肯作罢。

她索一往地上一坐，也不顾什么仪容，撒泼一般的嚎啕起来：“我的个娘诶…我这个苦命的人诶…上辈是了什么孽诶…嫁了这个狠心的人诶…我端茶递的把他伺候着诶…他却把我来嫌诶…到在外沾惹草诶…我还活着作甚诶…”

沈云飞之前还只觉许大娘便是世上最最泼辣的泼妇了，然而不想今日见了罗素云的这番啼哭，才知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