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终于打开了木盒，从里面哆哆嗦嗦取一本书来，递给他：“这是我孙望毕生心血所凝聚的结果，取名《长生医典》，你好生学习，将来将我一绝学扬光大，不可辜负了这门绝学。”

江川一愣，一撩袍角，端端正正的跪倒，低声：“是，先生。”

江川听得那老者话中凉意，微微打了个冷战，想脱而：我要成仙！但终究是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只得咬牙：“学什么都一样，百年之后化为一抔黄土，又有什么分别？既然如此，我宁愿学那些控人生死的手段，至少百年之内，凭借一己之力，可得片刻自由，不受人摆布，不屈己从人，不取苟活。”说这句话时，他只觉得孙望的目光犹如利剑，刺得他背上好不难受，然而他这几句话自肺腑，一句句说来，并无半分犹豫，说完之后，叩再拜，便即不语。

那老者淡淡：“你不愿意学医，想要学什么？”

那老者盯了他片刻，突然一笑，：“我见过怕死的，但是没见过从这么小

江川接过，望着上面小楷写的“长生经”三个字，前一阵模糊，突然抬：“先生，书名长生，然而，又何曾真正长生？”

孙神医笑：“傻孩，掩耳盗铃的事是没用的，人骗不过老天——还有好事呢，老夫死后，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老夫衣钵就由你来继承。”

江川惨笑：“先生，当时我就说过，您要是死了，最后烂的肯定是一张嘴。事到如今，你没好话说么？”

时间全凝住了，咬着孙神医：“先说坏的，老夫大限将至，大概见不到今天的太了。”

那老者“哦？”了一声，：“何意？”

江川猛地抬起，只见窗外天际的那一抹白光越来越明显，太就要在地平线上升起，突然起来，把东边那扇窗严严实实的关起来，拉上窗帘，：“什么太？今天天——不想见太，那就不要见。”

那老者和乐的笑容第一次收敛起来，：“罢罢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一辈没过好事，临死也当说几句好话的，你去把我床的箱拿过来。”

江川支撑起重脚轻的，来到那老者床，果然见枕边端端正正放着一个小木盒，当下捧了过来。那老者从袖中伸手来，只见一双手浮不堪，指甲脱落，已不成形。他接过木盒，想要打开，然而手指僵直，竟不能用力。江川上前帮忙，那老者一推他，沉下脸，肃然：“你跪下，听我说。”

江川以袖掩面，浑抖，那老者见了，讶：“这样天大的好事，你怎么不乐呀？”

江川手一松，《长生经》落下，几乎掉到地上，好在他手快，一手捡起，叩：“先生，你活人无数，然而医者不能自医，终于也不能寿永，学医又有何用？我…不想再学医！”

江川额上青暴起，一甩袖，一张无半分血的脸，瞪着那老者，哑声一字一字：“我他妈乐得来吗，先生，都这个时候，您就别再说您那些不可笑的玩笑了，弟以前都是假装好笑，其实…真***一都不好笑。”说着再也忍不住，泪涔涔而下，呜咽：“您为什么这么突然，我一准备都没有…”

孙神医怒：“你没有准备吗？老夫缠绵病榻已然数月，张钰那小蠢货都觉了，天天去联络新主，理说你不应该没现啊？嗯，是了，你去跟师兄学艺的时候，老夫的病还不怎么明显，你看不来，啐——那是你学艺不，这小事都看不来，还敢埋怨老夫，若不是老夫现在浑无力，早下来你了。今天晚上老夫神特别好，掐指一算，必定是回光返照，老夫好歹也是一时的人，怎么能死在床上，是以特意坐到桌上，这般坐化，还像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