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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鲜花,春天新发的百合花,使屋里淡淡地散发着一股香气。在屋子的后窗边有一张床,柔软的兽皮里躺着一个女人,似乎病得很重,面朝里躺着,呼吸很虚弱。
一个老巫医穿着豹子皮正在往她额头上洒水,见到黑眼进来“嗷嗷”叫了几声,黑眼努了一下嘴他就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年特从那床上人的背影里看到一只纤弱无力的胳膊垂下来,头发散乱地长长垂下来,根部是那么漆黑,发梢却已经发黄,黯淡没有光泽。就像是所有受尽磨难的人,那姑娘只剩下一口气了。
年特突然想起绿洲时所听说被掳走的姑娘,猜不透怎么会扯上自己,心中有些纳闷。黑眼使了个眼色,年特朝前小心地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拨开挡在脸上的头发,那一瞬间,如同五雷轰顶,年特用厚实手掌抚摸着那姑娘的脸庞,眼泪大颗地往外冒。
美莲。
她如何来到这里,年特已经不想知道。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欠她太多。他没有力气站立,跪在地上用胳膊肘撑在枕边,眼前发黑,那一阵眩晕几乎要了他的命。
如果一个柔弱的女子不懂任何防身之术,一辈子只会画画,却躲过战乱跑去死亡沙漠的中央,最终出现在食人族的营帐里和他相见,他还能说什么?他只会拼命捧住那毫无生气的脸庞,拼命地呼唤美莲的名字。美莲费力地转过身来,睁开眼,一只手无力地摸上他的脸庞。年特抓着那只手,孩子一样哭泣。
那哭泣声毫无保留地展露着人的内心世界,他和美莲,从一开始便很奇怪的感情纠葛,到这时终于可以明明白白。他知道是什么让美莲跑到这里来,他又怎么能不爱她!
也许他从来都是在敷衍着,他以为除了米蕾尼娅,他不会真心喜爱任何女人。对咪咪,他可以说是遗憾,但是他可以补偿或是包容;对安卓美,他可以说是遗憾,并且打算逃避;对美莲,他一直都在因为义务而敷衍,他其实觉得有些麻烦。
他曾经发誓,除了米蕾尼娅,他谁也不爱。但是现在,那感情强烈地冲击着他,就连站在一边的米蕾尼娅,他也几乎忘记。他是个有感情的男人,这样,才对得起那努力出现在这里的姑娘。
米蕾尼娅惊呆了,她望着年特几乎崩溃的神情,那真情流露嘶哑的声音,黯然失色。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我又怎能和她争…”
“年特…我是不是要死了?”美莲的声音断断续续,她的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皮肤不再富有活力,曾经是水一样美丽的人,现在几乎要凋谢了。
“不,不会的!我不让你死!”年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左盼右顾的时候突然找到了米蕾尼娅,便大喊起来“快!什么魔法都好!救她…!”
米蕾尼娅一阵恍惚,她已经深深地爱着这个眼前男子,甚至早已决定放弃和教会的一切关系跟他到天涯海角。而此刻这个男子正在对她大喊大叫,所以她才会如此恍惚。但是神圣的心使她恢复过来,她生来是一个神官,她知道她应该做什么。
“让我来。”米蕾尼娅用手抹了一下眼角,一滴泪珠凉丝丝沾在手背上,让她的情绪更加稳定。她努力微笑“放心吧,我有把握。”她曾经医治过疲惫倒下的旅人,美莲的情况严重,但是她想,她有足够的魔力转化成生命的源泉帮她渡过难关,之后,就靠她自己了。
望着他们的表情,听着他们的声音,那是人类应有的表情,黑眼惊栗了。她悄悄地往后退,靠在墙壁上悄悄地呼气,如果不呼气,她就会一起哭起来。人类的精神在复苏,她的心怦怦乱跳,仿佛灵魂深处也受到了震撼。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要她去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