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时，倾尽一切心力来寻找，未聚时，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争取和平，到得近，他居然情怯，居然发现，原来自己似乎并不曾准备好。

“我不敢说善待了他，但至少拿他当人看了，至少让他象个人一样活着。”秦旭飞冷冷：“只是对他来说，为人还是为鬼。或者都已没了区别。”

“当日我破城，看到的，不是一个皇帝，甚至不是一个人…”秦旭飞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十分低沉。他顿了一下，才半转开话题：“我无意居功，但是，如果当初我不攻城，如果他还是由他的所谓亲人和臣们照料，那么，他肯定活不到你回来找他的时候。当时我派人给他清理，寻医诊治，就已经发现，因为长期饮不周全，寒暑无人问，且一些旧伤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他的已经非常虚弱，说是百病丛生也不为过。”

经知他心黑起来实在是足够黑，却还是觉得他该是个磊落英雄，于是看见方轻尘故作姿态的样，就忍不住会冒火。

这样的等待，不是太漫长，而是太短促，时间弹指间便自手中淌而去，仿佛就在下一刻，他就可以见到他。

或许吧。

秦旭飞忽然自失地一笑：“算了，我说这些什么。回京之后。你自然可以见到他。自己去看吧。”

“为什么从来不问过我他地情况。”秦旭飞冷视方轻尘：“这些年来，他所经历地一切，我最了解。而你，是早就知，还是到现在也不愿意知。”

当日金殿剖心。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还会被推回楚若鸿的世界里。

可是这一次。他回来了。

他总是绝然而去再不回首。因为他不知，如果不得不睁大，不得不回来看他的任所造成的惨烈，自己的骄傲和决绝。会否如烟尘消散怠尽。不回首。所以才可以一次又一次挥剑斩断一切。不再去看一切地悲惨结局，那些由他引起的苦难折磨，才似乎真的与他无关。

“自己坏了良心，还打算迁怒人家吗？看看，小秦是多实在多正直的一个孩啊，也就是你，才下得了那个狠心谋暗算。”脑海中，忽然响起那

摇摇，竟是话也懒得再说一句，别也不说一声，貌地转就走了。

方轻尘只是一直静静站在月下，神宁静得仿佛天塌下来了，也不会半震动。对于秦旭飞的离去，亦没有任何表示。

方轻尘默默不语。这个时代的医术本来就很落后，而神方面的疾病治疗成功的可能更微乎其微，秦旭飞能善待楚若鸿就不错了，不可能去为他寻访天下名医。这样的答案，本来就该在意料之中。

方轻尘慢慢低，神沉寂地看着脚下，良久才问：“那么，他现在，还好吗？”

“能治好的都治好了。可是有些病已经落下了病，无法痊愈。至于他地疯疾…”秦旭飞嗤笑一声：“一个二十岁地太上皇，他这疯病就算是治好了，对他来说究竟是好不好还在两说。”

近人…情怯吗？

所有人都以为他清楚地了解一切，可是关于那个人，这些年来的经历，其实，他知的，比任何消息灵通者都要少。

莫名地有些愤怒，却并不知愤怒的对象，是自己还是秦旭飞，只是抬看秦旭飞那遥遥而去的影，神里，便带上了些许怒意。

“他的病都治好了吗？”方轻尘的声音。轻得仿佛夜风一，就会无声散尽。

方轻尘自嘲地一笑。有什么好怕呢？秦旭飞没有薄待他，秦人攻破京城之后，这么长地时间里，他一直得到极好的照料。那自己不是已经很幸运了么。最起码这次重回人间，他不用去亲目睹那人最悲惨地形状。

方轻尘默然不答。在小楼里，他不看，别人说，他也懒得听。回到人间，他查问过楚若鸿的安危，楚若鸿的所在，但关于他这些年经历地详情，他也从来不问。

以前，他的心思可以放在怎么找他，怎么救他上，可现在，他要的，只是等待，等待着相见。

其实，就算是目睹又如何？当年之事，他问心无愧，他良心平安，他没有任何必要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