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火苗从舱口窜出,那些身着军服的美国大兵在鱼雷爆炸时并没有遭受惨痛的人员损失,此前也还勉强保持着秩序,如今在浓烟和火势的刺jī下,甲板上逐渐出现了混乱的局面。吊挂在船舷的救生艇本来就是人们眼中的救命稻草,自从英国邮轮“泰坦尼克”号沉没后,载客航船按规定必须配备足够所有乘客使用的救生艇,如今“欧罗巴”号远没有达到满额的载员人数,此次出航前又未削减救生艇数量,按说是不存在缺船状况的。然而就在吃了第二枚鱼雷之后,它的倾覆和下沉速度大大加快了。未经专门训练的美国大兵们对于放下救生艇这种看似简单的程序难免忙中出错,以至于前后已有多艘救生艇一头朝下栽入水中,而弃船命令又下达得不够及时,从底层船舱撤离上来的船员们也火急火燎地加入到了释放救生艇离船逃生的行列中。
白胡子舰长这时候依然面色沉重,但他的思维并没有因此变得迟缓笨拙,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那巨型娜船上的状况,他冷面下令道:“减速前进,与它保持一万码的距离,舰炮戒备,雷达和声纳保持运作。”
参谋官觉得自己猜出了舰长的用意,他从旁提醒说:“敌人在攻击过程中并没有使用潜望镜,想必是使用了精度灵敏的声纳系统,他们肯定能够探察到我们的存在,想必只是在附近游弋,不会冒然浮上水面。”
白胡子舰长脸色不改地望着海面,过了一会儿才应着参谋官的话说:“我在等待敌人正式向我们发射鱼雷,如若那样的话,才能够确定他们对大英帝国是有明确敌意的。若无,先前的险境也许能够理解攻击法国船只时的误击。”
这话听起来颇有深意,比起舰长要年轻不少的参谋官琢磨良久,叹道:“敌人想必是不会向我们发射鱼雷了。”白胡子舰长未知可否,而是静静地矗立在栏杆边缘,让自己整个置于阳光的直接照射下。此时天空依旧蔚蓝,阳光仍是那样的洁净,没有了枪炮声和爆炸声,海面上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祥和。轻风吹拂着海狼,海狼拍打着船身,目光凝固在某一时段,那巨大如山的邮轮下沉的趋势又变得不那么明显了,甚至让人觉得它会就此漂浮下去,而甲板上的烟雾与火舌也只是无声地向上升腾。相隔十来公里,所有惊慌失措的、恐惧忧虑的、恼怒不满的喊叫声都被隔断在了距离中,…
见“欧罗巴”号的上层建筑顶部有人在舞动彩色的旗帜,英国海军的通讯官实事求是地向舰长报告:“长官,他们发来信号,希望我们能尽速靠上去进行救援。”
好容易恢复了正常的神态,白胡子舰长不禁轻皱眉头。在内心底,他对美国人、对法国人并没有本质的抵触情绪,也不属于那种铁石心肠的冷血怪物。作为光荣的英国皇家海军一员,他经历了两场世界大战,对潜艇这种看似不起眼的武器真正蕴含的攻击力和破坏力深有体会。尽管眼前的海面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海面之下却隐藏着险恶的杀机。若是指挥“纽卡斯尔”号靠上去实施救援,即便航速不减、警惕不松,也有可能撞上敌人的枪口,在一千码甚至更短这几乎不足以避开攻击的距离上,遭到对方的鱼雷齐射。要知道从对方最后一轮鱼雷攻击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纵使是一艘老迈的常规潜艇,这段时间也足够让艇员们重新装填两枚甚至更多的鱼雷。大战期间,苏联潜艇部队在多数时候都表现平平,技术、数量以及战略位置都制约了他们的发挥,但到了战争末期尤其是在德军展开大规模海上撤退行动时,苏军的潜艇指挥官们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