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啊！”看着苏军战斗机摆了俯冲扫的姿态，已经树林中的士兵和平民焦急地大声招呼那些先前站着看戏、火烧了才想起逃命的同伴。可是人的两条怎么能够快过飞机，大分人还没跑一半路程，航空机枪“哒哒哒”的吼叫声便当空爆裂，连贯的弹旋即带着清晰的轨迹飞而至。不及奔逃的平民惊声尖叫着，聪明的选择了就地趴倒的躲避方式，愚钝或是慌无神的仍埋往前跑，甚至在敌人弹的扰下慌里慌张地跑偏了方向…

林恩担心的灾难果然降临，先前那两辆车上备有画了红十字的床单，在关键时刻或能发挥一些保护作用。可车已经先行离开，留在路上的那数十个平民和士兵即便喊破咙、挥断胳膊，也没办法改变苏军飞行员的攻击意图。只见四架橄榄绿涂装的雅克战斗机以标准的战术编队俯冲而下，那优雅灵巧的姿态就像是在行飞行表演，而机翼下挂载的火箭弹大概是在先前的空战中消耗掉了，挂架位置空空如也，看上去更是毫无拖沓累重之！

许多平民和士兵饶有兴致地站在路上观望空中的战斗，德国的战斗机飞行员固然和他们的前辈一样有着英勇无畏的斗志，可到了1945年，除了气式战斗机比较先，其他空战队已经失去了原本引以为傲的技术和装备优势。凭着直觉和理的双重判断，林恩连忙叫上老者和妇人，自己抱着卡萃丽飞快地走向路右侧的树林，并且用他那蹩脚的德语回朝平民和士兵们喊：“隐蔽，注意隐蔽！”

虽然不是真正的“同胞”可是看着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在前受难，林恩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痛苦、压抑却找不到释放的。作为战争中生的不幸者，小卡萃丽此前显然已经目睹过类似的场面，她将埋在林恩怀里，嘤嘤地泣着，还在轻微地颤抖着。她的母亲，少妇艾莉丝，同样不忍看着这人间悲剧，她站在林恩后，一声不吭地用额抵着林恩的后肩。

三四百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在力并不充裕的情况下，未雨绸缪地多走一段路也是需要魄力和决心的。尽不明所以“白山羊胡”和年轻遗孀还是跟着林恩离开了路，可剩下的平民和士兵之中，响应这名党卫军普通士兵的就很少了。只有十几个人果断离开路向着树林前行，这其中还有六七个是随行的党卫军士兵。等到他们气吁吁地树林时，那场彩有余、激烈不足的空战已然临近尾声，残存的一小队德军战机败退而走，庞大的苏军机群继续向柯尼斯堡方向飞去，沿途不断有一队一队的战机脱离大队。只见它们迅速降低度各自寻找目标，德军阵地、村庄、房屋、桥梁，但凡被认为有军事作用的都可能被苏军飞行员列攻击目标。从数百米的空中往下看，路上的这支纵队想必是非常醒目的。

——双方的投越大，越是说明战斗升级到了决定阶段。德军若能够守住阵地，那么这支平民队伍撤退的时限就还相对宽松一些，若是苏军一鼓作气攻破沿河防线，后果将如洪决堤一般骇人！

在如风暴般狂烈的弹雨中，趴着的人一动不动，舍奔跑的人一个个倒下了，看样不会再有人逃树林了。“白山羊胡”那张写满沧桑的脸刻着无尽的悲伤，兀自转向树林伸。周围的士兵或攒拳捶树，或单膝跪地、垂不抬，侥幸逃过一劫的平民莫不哀伤至极。

救得了自己，救得了卡萃丽这一家三，却救不了更多无辜的平民。林恩抬仰面，原本洁净无瑕的天空被白的飞机凝结尾迹划成了不规则的条块。天堂若是存在，又能够承载多少悲伤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