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终停，林恩也在同伴们的拉拽下了阵地最前沿的散兵坑。他两圆睁地直望天空，灰蒙蒙一片。

可是，这名德国士兵却不想让林恩继续呆在他的地盘，见说话无效，他伸宽大的手掌在林恩的右脸颊拍了拍，貌似关切地询问他是否尚好。

背负大盒的“暗夜战士”并没有特殊的豁免权，漫无目的来的弹接连打中了两个。手臂受伤的那名还能勉持，中弹的几乎直接毙命。林恩艰难地加快步幅，但另一名“暗夜战士”抢先一步扶住同伴，只见他无力地抬起右手摆了摆，挣扎着将装有红外线瞄准的步枪连同装有蓄电池的大盒托给救援者，这便如解脱一般没中，须臾，翻而起，面朝下顺着河朝下游飘去。

照前的约定，涉渡河的德军士兵们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等枪声稍弱，复又继续前行。弹壳不分敌我，林恩很快看到有同伴中弹，但除了闷哼一声，他并没有让林恩担心的喊叫声。偏偏如此，林恩的像是被人狠捶一般撕裂般的痛，整个人都陷了一极端的临界状态。若是就此死去，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可他却又看到另一名近在咫尺的同伴中弹倒下，那人抓着枪仰面倒中，甚至没有任何的挣扎…

“我很好，和天气一样好！”林恩失魂落魄地重复着这句话，依照士兵的手势匍匐着朝后方爬去，不经意地抬起，竟在薄雾之间望见了一栋两层半的建筑。

“屠夫”的回答是一句祈祷语：“愿主宽恕我们罪恶的灵魂！”

对岸的无情枪声却还是不依不挠地响着，林恩麻木不仁地摆动两，河渐浅，心却有如刀割。

“你疯了！”士兵嘟囔着“爬，爬过去！”

意外地回到了原先的阵地，他却觉得莫名的讽刺。

这是前路的预兆么？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阵地后方的，林恩无神地靠坐在战壕中，直到盛着汤的饭盒连同半块面包送到前，看着那只绑着白绷带的手，林恩惊愕地抬起“屠夫”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让他瞬时想起了教堂里的耶稣像。

仰望着屠夫，林恩却不伸手去接汤和面包。

好不容易爬上河岸，环顾左右，那五红外线夜视装备竟都还在，击的五十名士兵此刻却只剩下十七人。顺着斜坡往上爬时，一名材魁梧的“暗夜战士”近乎哭泣地喊：“我们是自己人！”

等到幸存的突击队员们都回来了，蹲在散兵坑里担当前哨警戒的大耳沿钢盔压着嗓朝林恩喊着。可林恩心前所未有的疲倦，此刻只想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睡去，不再醒来！

“好？是的，我很好！和天气一样好！”林恩像是背书一般诵读着这句“日常用语”他勉力支撑着爬起来，冷不丁被这士兵抓了一把，几颗弹嗖嗖地从上方飞过。

每一名突击队员都万分惊恐，他们下意识地各自躲到那些被击毁的坦克残骸后面。这时候若以德语提醒对岸友军虽然可以避免误伤，但同样致命的弹就会从背后袭来，考虑到火力密度和角度，它们造成的威胁将远比来自北岸德军阵地的更大！

“为什么？”

“后撤，后撤！”

林恩直视天空的目光终于转到了这名眉宽厚、看起来有些憨厚的6军士兵脸上，那空乏的神竟让对方有些惧意。

我们是自己人！

林恩平日最讨厌别人用哭腔说话，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男那因绝望而接近崩溃的哭腔更有染力，一向自诩的林恩也觉到了冰冷脸庞上接连过的泪。

刚刚过去的那一夜并非梦魇，经历了短暂的**，复又堕更的渊。

泪从角落，地淌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