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断臂

从清晨到日暮，从傍晚到黎明，时光在斗转星移中一点一点走掉，有的时候快如闪电，有的时候一夜三秋。

有的人安然入睡，沉浸在mei好温暖的梦乡里，甚至还能在梦中看到自己最期待的mei好，而有的人，却整夜也无法入眠，木然坐着，睁着双yan，看着这片仿佛永无止境的黑夜，甚至对那个新的一天，也放弃了希望。

后来天亮了。

一夜过去，当天边第一缕光芒洒落下来的时候，有淡淡的薄雾在林中飘动，叶片野草上凝chu了几许晶莹剔透的lou珠，远chu1响起了几声清脆的鸟鸣声，为这片林子平添了几分幽静。

石猪依然酣睡着，也许是之前他伤得太重太过疲累，也许是因为在梦里他看见了真心喜爱的东西，所以他那张狰狞而有些丑陋的脸上，此刻还lou着平日少见的一丝温和笑意，依旧沉眠于他的梦境。

小黑猪也在睡着，虽然不知dao什么时候开始，这只小猪不guan是吃食还是睡觉都忽然减少了很多，哪怕这两件是它以往最热爱的事。不过在这个安谧的清晨林中，它还是依靠在沈石的shen旁，安静地睡着，偶尔它睡觉着耷拉的小耳朵会忽然弹动一下，似乎梦见了什么，但没过多久，又会吧唧吧唧嘴ba之后，脑袋在沈石shen上蹭蹭，又安然睡去。

沈石没有睡，老白猴也没睡。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在这片黑暗的森林里，一言不发地枯坐了一整夜。

lou水悄悄打shi了衣襟，让shen子gan觉到这里的寒意，沈石默默地用手派去那点水珠，抬tou向老白猴那边看了一yan。

晨光中，一夜过去，老白猴的脸se已近惨白，只有在脸颊上却有淡淡的不正常的两团红yun，包括他的yan眶里，也满是血丝红芒。

装着hua雕mei酒的酒坛，被他jinjin抱在怀中，到了这时已经空了一半。这一整夜里，老白猴一直都在喝酒。

一口，一口，又一口，nong1烈醇香的酒气围绕在他的shen旁，让他整个人看去仿佛都是从酒水中泡chu来的一样，除了他的yan睛，虽然已经浑浊，却兀自没有闭上。

他怔怔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天空从无尽的黑暗一点一点的亮起，看着晨光从叶片feng隙里落下，照亮了这片森林，然后他转过tou，看着沈石，忽然开口dao：

“以前我看过书卷，上面说人族zuo的mei酒虽然醇香甘mei，但喝多了之后便会酣醉，可是这一晚上我不guan怎么喝，都是醉不了。你说，书里的话是不是都是骗人的？”

沈石默默地摇了摇tou，过了一会，轻声dao：“别喝了。”

老白猴笑了笑，没理会他，抱着酒坛又喝了一口。

然后他挥了挥手，像是终于gan到了疲倦，微微低下了tou，把脑袋靠在那酒坛边上，shenxi了一口酒气之后，dao：

“你走吧。”

沈石默默地看着他，老白猴只是垂着tou，看着像是一夜的疲倦都在此刻涌来，ma上就要睡着的模样。沈石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者说他也不知dao该再说些什么，带着几分说不chu的失落与茫然，他缓缓站起shen子。

shen子的移动把靠在他shen上睡觉的小黑猪弹到了地上，小黑猪脑袋转了转，惊醒过来，睁开兀自有些睡yan朦胧的yan睛，打了个哈欠，翻shen站起，在沈石的脚边用脑袋蹭了几下。

沈石shenshen地看了老白猴一yan，转shen走去，走chu了几步后，他又停下脚步，dao：“你没有其他的话想问我了吗？”

shen后传来了老白猴疲倦的声音，苍老而衰弱，幽幽地dao：“我还能问什么，问了又有什么用？”

沈石站了一会，然后抬起tou看了看天空，叶片feng隙间，晨光又亮了几分，也许在那林子外面，便是全新的一天，又是一个全新而熟悉的世界。

他安静而沉默地向前走去了，黑袍衣袖下，他的双手jin握成拳，但从始到终，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回tou。小黑猪回tou看了看老白猴与依然还在酣睡的石猪，似乎有些不明所以，随后走过去用tou蹭了一下石猪的肩膀，见石猪仍然未醒，嘴里哼哼了两声，便迈开短小的tui脚huan快地向前跑去，追随在沈石的shen后脚边。

一人一猪，就这样缓缓远去，慢慢消失在林木叶片之后。

老白猴背靠大树，目送着那两个shen影离去，面无表情，嘴chun却在微微颤抖着，然后他咧嘴笑了一下，仰起tou，抱着酒坛，又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