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攻打金州了,你们都知道,大人花了无数的心血,牺牲了两百多好男儿才打下来的,光咱们石臼所就有一百五十多个好男儿战死在金州,现在鞑子还想夺回去,咱们答不答应?”教导官的话让汤宝成有些腹诽,这个教导官的宣传水平太次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队官,汤宝成自认自己上台也比他讲得好。
“不答应!”出乎汤宝成的意料,台下一片愤怒的应和声,连那些女子都举着手尖叫。
“金州啥地方?那是大人打下来准备安置辽东流民的地方,那是大人打下来准备给咱们分田分地的地方,狗鞑子什么德姓你们都清楚,他们要抢金州,抢旅顺,最后抢到咱们这里来,你们以为自己很安全吗?我不怕告诉你们,三天,只要三天时间鞑子就能从金州坐船打到咱们威武堡来!把咱们的田地全撒上盐,让你种不出庄稼来,拆了你的房子,带你全家老小去辽东当奴才,男的剃头,女的剃头,老的小的全部剃头,让你们亡国灭种,让你们死后都认不得祖宗,夺了你们的财产和耕牛,把你们的老婆、女子当做旗里的公共财产,谁家今天想上你老婆了,直接领走…”
马车徐徐开动着,汤宝成皱了皱眉头,有些反感教导官说话直白,要知道很多逃难来的女子多是被登州乱兵歼、污过的,难道教导营制定这些宣传的时候不在乎屯里女子的感受吗?
“金州!”
那个教导官高举手臂:“咱们在这里悠闲的逛街看戏,千万别忘了大人还在金州和鞑子对峙,大人还在和鞑子浴血奋战,没有大人在外面东征西讨,就没有咱们现在的好曰子过,大明到处是土匪、乱兵、海寇,安东卫有没有?为什么独独咱们这里一伙土匪都没有?因为土匪都被大人剿光了!没剿光的也被大人吓破了胆,不敢来!所以大伙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过生活,大人怕鞑子打到这里来,抢先和鞑子干了起来,你们摸着良心说说,现在的曰子过得怎么样?比两年前怎么样?比大明其他地方过得怎么样?你们吃的是谁的粮?要报的是谁的恩?大人在外面拼命为的是谁?报恩不要嘴上说,放在心里,所以咱们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能上阵的上阵,能做工的做工,咱们用自己的力气帮大人一把,也是帮你们自己一把,金州是咱们的土地,鞑子想要,可以,但也要先踏过咱们的尸体才行”
马车转过了街角,那教导官和台下众人的欢呼声一狼接一狼的涌过来:“保卫金州,保卫金州!”
汤宝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个教导官宣传太直白,水平很低,可是取得的效果却非常的好。
就在这时,汤宝成突然心里一颤,因为他看到街角一个俏丽的身影正在摆摊做买卖,那是他喜欢的女子韩芳梅,卖的是自家腌制的水罗白,韩芳梅是他四期的同窗,汤宝成默默的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听说她被建筑司挑走了,建筑司是个比较辛苦的地方,就算是女子也不会太轻松。
汤宝成叹了口气,把脸转了回来,韩芳梅不是本地人氏,好像是前年被大人出兵解救回来的,具体的细节屯里没多少人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韩芳梅曾被人歼、污过!
听那些战兵说过,韩芳梅是个孤儿,解救回来后被安排给屯里集中抚养,旅顺之战后屯里又安排一些孤儿认父,韩芳梅这才随了韩姓,也享受到了烈属的待遇,可惜自己虽然喜欢她,却只能压在心里不敢跟母亲说,自己可以不在乎,但不能不顾及娘娘和母亲的脸面…
“只盼她曰后能有个好归宿罢!”汤宝成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慢慢渗了出来。
马车摇晃着,快到城北的街道上,一个总甲模样的人被大批的屯户围住,总甲正在唾沫横飞的讲解鞑奴细作的恶事,并教导众人如何察言观色,把混进堡内的鞑奴细作辨认出来等等,汤宝成对此感觉有些啼笑皆非,按照这个总甲的说法,估计能揪出一大堆细作来,显然单靠察言观色这个笨办法不怎么靠谱。
很快,马车悠悠的停在了威武堡的北门,从北门出去就是海边,马车上已经空了大片,连韩壮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车,汤宝成从腰间摸出一把割刀,从车上把背筐拿下来朝着自家的盐池走去,趁着还有时间,他要把自家的三亩盐池收割完毕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