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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雷轰电掣弹毙凶僧冷月昏灯刀(2/6)

闲话休提。却说那女听了安公这话,转在后面一看,果然有条小绳捆了手,系着一个猪蹄扣儿。他便寻着绳解开,向公:“这可走罢!”公松开两手,慢慢的拳将过来,放在嘴边“咈咈”的着,说:“痛煞我也!”

安公此时松了绑,浑麻木过了,才觉酸疼来。疼的他只是攒眉闭目,摇不语。那女扬眉的又声说了一句:“快走!”安公这才睁望着他,说:“你,你,你,你这人叫我走到那里去?”那女指着屋门说:“走到屋里去!”安公说:“哪,哪,我的手还捆在这里,怎的个走法?”不错,前回书原代的,捆手另是一条绳,这话要不亏安公提补,不但这位姑娘不得知,连说书的还漏一个大呢!

却说那公立起来,站稳了,便把两只手倒转来,扶定那弓面,跟了女一步步的踱房来。门行了两步,那女意思要把他扶到靠排的这张凳上歇下。还不曾到那里,他便双膝跪倒,向着那女:“不敢动问:你可是过往神灵?不然,你定是这庙里的菩萨,来解我这场大难,救了残生,望你说个明白。我安骥果然不死,父相见,那时一定重修庙宇,再塑金!”那女听了这话,笑了一声,:“你这人,越发难说话了!你方才同我在悦来店对面谈了那半天,又不隔了十年八年,千里万里,怎的此时会不认得了,闹到甚么神灵,菩萨起来!”安公听了这话,再留神一看,可不是店里遇见的那人么!他便跪在尘埃,说:“原来就是店中相遇的那位姑娘!姑娘,不是我不相认

看,那里是甚么彩霞,原来是一个人!只见那人上罩一方大红绉绸包,从脑后燕窝边兜向前来,拧成双儿,在额上扎一个蝴蝶扣儿。上穿一件大红绉绸箭袖小袄,腰间系一条大红绉绸重穗汗巾;下面穿一件大红绉绸甩中衣,脚下的儿看不清楚,原故是登着一双大红香羊挖云实纳的平底小靴。左肩上挂着一张弹弓,背上斜背着一个黄布包袱,一搭在右肩上,那一儿却向左胁下掏过来,系在前。那包袱里面是甚么东西,却看不来。只见他芙蓉面上挂一层威凛凛的严霜,杨柳腰间带一团冷森森的杀气。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言不发,闯房去,先打了一照,回来,就抬吧的一脚,把那小和尚的尸首踢在那拐角墙边,然后用一只手捉住那大和尚的领门儿,一只手揪住腰,提起来只一扔,合那小和尚扔在一。他把脚下分拨得清楚,便蹲下去,把那把刀抢在手里,直奔了安公来。

说着,顺着往下一溜,便坐在地下。那女焦躁:“叫你走,怎的倒坐下来了呢?”安公望着他,泪满面的:“我是一步也走不动了!”那女听了,才要伸手去搀,一想“男女授受不亲”,到底不便,他就把左肩的那张弹弓褪了下来,弓背向地,弓弦朝天,一手托住弓靶,一手住弓梢,向公:“你两手攀住这弓,就起来了。”公说:“我这样大的一个人,这小小弓儿如何擎得住?”那女说:“你不要,且试试看。”公果然用手攀住了那弓面,只见那女左手把弓靶一托,右手将弓梢一,钓鱼儿的一般轻轻的就把个安公钓了起来。从旁看着,倒像树枝儿上站着个才窝的小山喜鹊儿,前仰后合的站不住;又像明杖儿拉着个瞎,两只脚就地儿靸拉。

却说那女看了看公那下半截的绳,却是拧成双挽了结,一层层绕在上的。他觉得不便去解,他把那尖刀背儿朝上,刃儿朝下,定了分中,一刀到底的只一割,那绳早一变作两,两变作四,四变作八,纷纷的落在脚下,堆了一地。他顺手便把刀喀嚓一声在窗边金上,这才向安公答话。这句话只得一个字,说是:“走!”

安公此时吓得,不敢声,忽见他手执尖刀奔向前来,说:“我安骥这番命休矣!”说话间,那女已走到面前,一伸手,先用四指搭住安公前横绑的那一儿大绳,向自己怀里一带,安公“哼”了一声,他也不睬,便用手中尖刀穿到绳儿里,哧溜的只一挑,那绳就齐齐的断了。这一儿一断,那上绑的绳便一段一段的松了下来。安公这才明白:“他敢是救我来了。但是,我在店里碰见了一女,害得我到这步田地,怎的此地又遇见一个女?好不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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