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以便本县在此饮茶。”华国祥见狄公看了一回，也说不这个理，此时忽然命陈氏烧茶，实不是审案的理，不禁暗怒起来，向着狄公说：“父台到此踏勘，理应敬备茶，若等这老狗才烧，恐已迟迟不及。既她所供不实，理合带回严惩，以便落石。若这样胡闹，岂不反成戏滤么？”狄公冷笑：“在尊驾看来似近戏谑，可知本县正要在这上寻究此事。自有本县专主，阁下且勿多言。”随即命人取了两张桌椅，在厨房内坐下，与那些厨仆妇混说些闲话，停一会，便陈氏添火，或而掀扇，或而倒茶，闹个不了。及至将烧开，泡了茶来，他又不吃，如此有十数次光景。

狄公坐下向华国祥言：“此案本县初来相验，便知令媳非人毒害。无论胡作宾是个儒雅书生，断不致这非礼之事。惟房之前，闻有一派腥气，那时便好生疑惑。后来临验之时，又有人说他肚内掀动。本县思想，用毒害人，无非是砒霜信石，即便服下，但七窍血而已，岂有腥秽的气味？因此本县未敢遽断。日来思虑万分，审讯陈氏的供，她但说茶是自己所泡，泡茶之后，胡作宾又未房；除她吃晚饭来，其余又未离原；又见无别人去，难新人自己毒害？今日听彩姑之言，这明是当日陈氏烧茶之时，在檐添火，那烟冲上面，蛇涎滴下。其时陈氏未曾知觉，便将开倒茶壶，其余一半，却巧为她没去，以致未害别人。缘由知端，仍是陈氏自不小心，以致令媳误服其毒。理应将她治罪，惟是她事无心，老年可悯，且从轻办理。令媳无端死，亦属天命使然，仍请尊驾延唤僧诵忏悔，超度亡魂。胡作宾无辜受屈，本应释放，奈他嬉戏成，殊非士林的正品，着发学派老师威饬，以下次。”说完又向李王氏：“你女儿死的原由，今已明白，本县如此断结，你等可服么？”李王氏哭：“照此看来，却是误毒所致，这皆是我女儿命苦，太爷如此讯结，也是秉公而论，还有何说呢？”狄公见李王氏应允。当即命众人销案结。

当时华国祥抬细瞧，但只见火炉内一气冲上面，那条红光被烟得蠕蠕动，忽然伸一个蛇，四下观望，中着涎，仅对火炉内滴下。那蛇见有人在此，顷刻又缩里去。此时众人无不凝神展气，吓得不敢开。狄公向华国祥：“原来令媳之故，是为这毒所伤，这是尊驾亲目所见，非是本县袒护胡作宾了。尊房屋既坏，历久不修，已至生此毒，不如趁此将它拆毁。”说完命那些闲杂人等，一概走开，令荣与值日的差人，以及华家打杂的人，各执，先拥室内，将檐所有的椽拖下。只见上面响了一声，砖瓦连泥下，内有二尺多长的一条火赤炼，由泥瓦中游，窜人院落巷里，要想逃走，早被荣看见，正上前去提，乔太手内早取了一把火叉，对定那蛇打了一下，那蛇登时不得走动，复又一叉将它打死。众人还恐里面仍有小蛇，一齐上前把那一间房拆毁了，净净。狄公命人将蛇带着到了厅前。此时里面得信，早将李王氏接来。

陈氏正在那里烧火，忽然檐落下几碎泥，在她颈上面，赶用手在上面拂去。狄公早已经看见，随即喊：“你且过来！”陈氏见他叫唤，也只得走过，到了他面前。狄公：“你且在此稍等一等，那害你小的毒，顷刻便见了。”陈氏直是不敢开，华国祥更不以为然，起反向上房而去。狄公也不阻他，坐在那椅上，两直望着檐。又过了有盏茶时，果然见那落泥的地方一线红光，闪闪的在那檐，或现或隐，但不知是什么件。狄公心下已是大喜、赶着向荣：“你们看见什么？”荣：“看是看见了，还是就趁此时取知何？”狄公忙：“且勿动手，既有这个件，先将他主人请来，一同观看，究竟那毒是怎么样下，方令他信服。从来本县断案，不肯冤屈于人。若不彻底究，岂得为民之父母？”当时彩姑见了这样，赶跑到上房，报于华国祥知。里面众人一听，真是意外之事，无不惊服狄公的神明。狄公也着华家家人去清华国祥来观看，华国祥也随即来瞧望。狄公：“这案庶可明白了，且请稍坐片刻，看这究竟怎样。”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