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胡秀士戏言召祸 狄县令度

却说狄公将胡作宾申斥一番，命他从实供来，只见他han泪供言，匐伏在地，口称：“父台暂息雷霆，容生员细禀。前日闹房之事，虽有生员从中取闹，也不过少年豪气，随众笑言。那时诸亲友在他家中，不下有三四十人，生员见华国祥独不与旁人求免，惟向我一人拦阻，因恐当时便允，扫众人之兴，是以未答应。谁知忽然长者面斥生员，因一时面面相窥，遭其驳斥，似乎难以为情，因此无意说了一句戏言，教他三日内防备，不知借此转圆之法。而且次日，华国祥复设酒相请，即有嫌隙，已言归于好，岂肯为此不法之事，谋毒人命。生员shen列士林，岂不知国法昭彰，疏而不漏，况家中现有老母妻儿，皆赖生员she2耕度日，何忍作此非礼之事，累及一家？如谓生员有妒忌之心，他人妻室虽妒，亦何济于事？即使妒忌，应该谋占谋jian，方是不法的人jian计，断不至将她毒死。若说生员不应嬉戏，越礼犯规，生员受责无辞，若说生员谋害人命，生员是冤枉。求父台还要明察。”说毕，那个妇人直是叩tou呼冤，痛苦不已。狄公问她两句，乃是胡作宾的母亲，自幼孀居，抚养这儿子成立，今因戏言，遭了这横事，shen怕在堂上受苦，因此同来，求太爷ti察。

狄公听了三人言词，心下狐疑不定，暗dao：“华李两家见女儿shen死，自然是情急ju控，惟是牵涉这胡作宾在内，说他因妒谋害，这事大有疑惑。莫说从来闹新房之人，断无害新人xing命之理，即以他为人论，那zhong风度儒雅，不是谋害命的人，而且他方才所禀的言词，甚是入情入理。此事倒不可造次，误信供词。”停了一晌，乃问李王氏dao：“你女儿chu嫁，未及三朝，遽尔shen死，虽则shen死不明，据华国祥所言，也非他家所害；若因闹新房所见，胡作宾下毒伤人，这是何人为凭？本县也不能听一面之词，信为定谳。汝等姑且退回ju禀补词，明日亲临相验，那时方辨得真假。胡作宾无端起哄，指为祸首，着发看guan，明日验毕再he。”李王氏本是世家妇女，知dao公门的规矩，理应验后拷供，当时与国祥退下堂来，乘轿回去，专等明日相验。惟有胡作宾的母亲赵氏，见儿子发jiao县学，不由得一阵心酸，嚎陶大哭，无奈是本官吩咐的，直待望他走去，方才回家。预备临场判白，这也不在话下。

但说华国祥回家之后，知dao相验之事，闲人拥挤，只得han着yan泪，命人将听堂及前后的wu件搬运一空，新房门前搭了芦席，虽知房屋遭其损坏，无奈这案情重大，不得不如此办法。所幸他尚是一榜人员，地方上差役不敢罗唣，当时忙了一夜，惟有他儿子见了这个mei貌jiao妻，两夜恩情，忽遭大故，直哭得死去活来。李王氏痛女情shen，也是前来痛哭，这一场祸事真叫神鬼不安。

到了次日，当坊地甲，先同值日差前来布置，在ting前设了公案，将屏门大开，以便在上房院落验尸，好与公案相对，所有那动用wu件，无不各式齐全。华国祥当时又请了一妥实的亲戚备了一口棺木，以及装殓的服饰，预备验后收尸。各事办毕，已到巳正时候。只听门外锣声响亮，知是狄公登场，华国祥赶急ju了衣冠，同儿子chu去迎接。李王氏也就哭向后堂。狄公在福祠下轿，步入厅前，国祥邀了坐下，家人送上茶来。文俊上前叩礼已毕，狄公知是他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是个读书儒雅的士子，心下实实委决不下，只得向他问dao：“你妻子到家，甫经三天，你前晚是何时进房的呢？进房之时，她是若何模样，随后何以知茶壶有毒，他误服shen亡？”文俊dao：“童生因喜期请亲前来拜贺，因奉家父之命，往各家走谢。一路回来，已是shen子困倦，适值家中补请众客，复命之后，不得不与周旋。客散之后，已是时jiao二鼓，当即又至父母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