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珪璋把那张柬帖给窦令侃看了,窦令侃的脸色唰的一下全都变了,喃喃说道:“这一定是空空儿,这一定是空空儿!听说他是精精儿的师兄,现在果然给师弟撑腰来了!”窦令符是北方的绿林领袖,但一提起“空空儿”三字,却有如寻常人“谈虎色变”一般,可见空空儿虽仅出道几年,行踪所至,已足令武林高手闻名胆丧。
段珪璋朗声大笑道:“我既然答应了大哥,死而无悔,管他是精精儿也罢,空空儿也罢,好坏也得和他们一斗,我倒要看空空儿有什么手段,能在三天之内,取去我项上的人头!”他兀自以为柬帖上所说的“最宝贵的东西”,乃是他的首级。
窦令符渐渐镇定下来,和声笑道:“圭璋,你隐居十载,豪气仍是不减当年!好,你都不怕,咱们窦家五虎又岂是怕事之人?传令下去,叫头目们在这三天之内,分班守夜,寨里塞外,小心戒备。咱们有这么多人,又有南大侠在此,空空儿何足惧哉!”话虽如此,但看他如此戒备,当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内心的恐惧与紧张,已是不言而喻。
窦家寨上下人等,都在严密的防备,段珪璋夫妇也轮流守卫,在紧张气氛中过了三天两夜,平安无事。这一晚是最后的一晚,寨中各处灯火通明,人人都忘了睡意,即算是不需要他轮值的人,也都睁大了两只眼睛,等着发现空空儿的踪迹!
大约三更时分,大寨的西北角忽地发出一声喊道:“空空儿来了!”段珪璋夫妇在房中守卫,听到这声叫喊,窦线娘拿起弹弓,便要出去。就在这时,忽又听得东北角也有人叫道:“空空儿来了!”片刻之间,四面八方,都有“空空儿来了”的告警之声。
段珪璋大吃一惊,猛听得“嘿。嘿、嘿”的冷笑声,就传到了房外,正是那晚听到的笑声,段珪璋大喝一声,就拔剑冲出去,就在这瞬息之间,猛又听得窦线娘大叫一声:“不好!”随即便听得婴孩“呜哇”的哭声,丫鬟奶娘纷乱的叫声,只见一条黑影,已是从后房窜出,一溜烟的往西奔去,眨眼之间,已掠过了十几间瓦面!
段珪璋做梦也想不到空空儿会偷走他的孩子,这一急非同小可,施展了全副轻功,明知追不上也要去追。两人各显神通,有如追风逐电,把其他人众都抛在后面,一直追到了山边,初时段珪璋还可以看到一个黑点,不多一会,连黑点也在淡淡的月光下消失了!
窦线娘方自赶到,一见丈夫这副神情,不必再问,已知不妙。他们婚后十年,方始得子,当然是疼爱异常,两夫妻面面相觑,心乱如麻,不知说什么好,段珪璋还勉强忍住,窦线娘已不禁滴下泪珠。
片刻之后,窦令侃等人亦已赶到,窦线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硬咽说道:“大哥,你的外甥丢了。”窦令侃满面羞惭,只好说道:“六妹,你暂且忍住,咱们回去再从长计议。”
回到山寨,窦令侃唤齐了兄弟与段珪璋夫妇在密室之中商量,奏家威震绿林数十年,这一次在大寨严密防备之下,竟然给空空儿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要拿什么东西,简直就似探囊取物一般!这样的奇耻大辱,比上一次惨败给精精儿更甚!是可忍,孰不可忍,窦家五虎个个怒发冲冠,有人主张向空空儿下战书,有人主张将王伯通的家小也掳掠来,迫他交换,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窦令侃道:“那空空儿神出鬼没,居无定所,到哪里去给他下战书?要是请王伯通或精精几代转,这只是惹人笑话而已!”要知武林规矩,向人挑战,战书必须送给本人,请人代转,那就是说明自己没有本事找到正主,何况还要请敌人的朋友代送战书,那就更是大大的笑话了。卖家是北方的绿林领袖,大盗世家,当然不能够这样做。
窦令策道:“这么说,只有掳掠王伯通家小这一法了。”段珪璋猛地起立,高声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那空空儿用这等下三流的手段,咱们岂可效他所为!”
窦令侃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只好认栽了吧!六妹,你们夫妇俩明日下山,不必再趁这趟浑水了。我们向王伯通、精精儿低头认输,把地盘让与他们!想那空空儿劫走你们的孩子,用意也不过是想你们退出这场纷争而已,你们退出之后,他要婴儿何用,自然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