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一灯如豆，年轻的御使肩上披着一件长衣，正将冻僵了的笔呵，披阅案堆积如山的文书。仿佛又看到了什么为难的案，夏语冰放下笔长长叹息了一声，着眉心，神沉重。迟疑了许久，终于落笔，在文卷上只加了一笔——然而那一笔却似乎有千斤重，让御使双眉纠结在一起，有某苦痛的表情。

拿到章台御使夏语冰的人，便能从太师府那边换到十万金铢和女……然而转念想到这里，杀手蛇再度伸细长的红，添了添嘴角，碧绿的睛冒了光——天赐良机！如今那个“影守”不在，要杀这个不会武功的书生本不费灰之力。

什么东西在蜿蜒前，朝着还亮着灯的书房潜去——府第里一片安静，闭的木格窗上映了年轻御使清矍的影，披衣执卷，沉静淡定。侧脸在昏黄的灯火中宛如雕塑，线条利落英俊。

看着那个清俊却孤独的影，杀手蛇忽然间觉到了某不可侵犯的力量，有些微的迟疑——年轻御使窗里宵不熄的灯火，破这帝都黑沉如铁的夜幕。而他只要抬抬手、这帝都里唯一最后的光亮便会被扑灭罢？

帝都伽蓝的西郊，荒凉而寂静，时有野狗的吠声。

“小湮可是个小鹿般单纯漂亮的女孩呢！咳咳…幸亏你这家伙早早师了，不然我非要防着你打她主意不可。”一年前，师傅病膏肓的时候，对着万里迢迢奔回去的他说起另一个女弟，神慈而担忧“四年前她跟我说要嫁人了，要跟着丈夫回来拜访，可把我兴坏了……可是那之后她忽然就消失了，一消息都没有。”

“十万金铢……”看到那个读书人近在咫尺，杀手蛇再度伸细长的尖添了添上，碧绿里放着光，形如鬼魅般掠了过去，一刀砍向那文弱书生。

这个章台御使、在承光帝治下糜烂腐败的梦华王朝里，就如同污浊里开的一朵莲，简直是个异数——也因为夏御使的存在、那些被权贵欺压、申诉无门的卑微百姓才看到了一线希望，用各方式递上的折状纸不计其数，因此每日都要夜才能披阅完。

那显然是匆促间布置的简单机关……看来，这个书呆还是有脑的。

“青王提醒的不错，不过随手布置了一下防止万一，果然上就来了么？”披衣阅卷的夏语冰抬起来，看到了前来的杀手，眉微蹙。不等杀手近来，他双肩一震，抖落披着的长衫，放下了手中的笔长站起，手探一边的古琴下。

“我担心她落到了歹人手里，想去救她…可是我的、我的也吃不消了，不然……”病榻上，一生叱咤风云的剑圣剧烈地咳嗽着，艰难地代没有了结的心愿，抓住了大弟的手“渊儿，师傅一生只收了你们两个弟……我去了以后你们、你们要相互照顾，你一定要……”

杀手的手抬起，手中薄薄的利刃窗，悄无声息地将窗栓切成两半。

然而一气提不上来，老人的语音衰竭了。

再也不迟疑，杀手的趴在草地上，如同没有骨的蛇般蜿蜒，悄无声息地朝着光亮爬行而去。转瞬爬到了书房外的檐下，他在青石散上慢慢将贴着外墙升起，从窗里看着室内。

尊渊在一边看着小师妹熟极而地理着尸，打了个嚏，神却是复杂的——他们两人虽然同样自剑圣云隐门下，然而他却比慕湮年长整整十岁。慕湮拜在剑圣门下时、他早已师，在云荒北方的沙漠游，所以也没有见过这个师傅的关门女弟。

杀手蛇来不及多想，在对方惊觉而未反应之前，猛然推开窗，刀跃室内，向那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了过去。角撇到之，发现窗栓底下不过牵着几细丝，另一通向檐角的铁——外人若一推开窗，便会发声响。

慕湮俯下，用指甲弹下一红的粉末在刺客尸的伤，嗤然一声响，白烟冒起，尸仿佛活了一样地扭曲着，不停颤动，然而却慢慢化为一滩黄。她用剑掘了一片土，翻过来掩住——登时，一个活人便从这个世间毫无踪影的消失了。

“我一定把小师妹找回来，好好照顾她。”拍着师傅苍老松弛的手，一生不羁的大弟尊渊低下去，替剑圣补完了那句话，许下诺言。但是一

刀微微一滞，杀手蛇的脸一变——好像…好像切断了窗栓后、刀锋又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月料峭的冷风带着雨，卷廊下，仿佛什么被牵动，檐下的铁忽然发了叮当的刺耳声响，窗内的人霍然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