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对话的刹那，黑夜里金光忽地一闪，闪电般照得人须发皆见！

碧脸苍白：“你……要背叛组织？”

“背叛？呵，复国军又何曾当我是自己人？”凌冷笑起来，细长的里有讥诮的光“当年，你还是第一队的队长，派我去巫罗府里窃取令符，结果他们抓住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那个时候，谁来救过我？复国军？”

碧的影掠过了森冷的墙，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园里，贴着树荫急速潜行，很快便避开了园里值夜的仆人，到达了约定的地方——

碧闭起了睛，将靠在他肩膀上，过了许久才：“谢谢你。”

“我经常想：如果他生在我的位置上，可能这痛苦就不会有了吧？

没来？来人的变了变，形旋即重新隐没在影里，向着退思阁掠去。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墙下，仔细听了听里面的情况，伸手指照约定的暗号轻叩窗棂。

不同于陪都叶城的奢靡喧哗，帝都的夜是森冷而内媚的。

她的语气让飞廉到诧异，然而不等他询问，她已经将被褥铺好，回温婉地对他一笑：“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天……难，真的要发生大事了不成？

飞廉在榻边坐下，一只手拉着她，还想开说什么，却发现果然已经倦意，一沾到床铺就困顿得睁不开睛。

“看错了吧？哪里有？”同伴定睛看去，却是空无一。

替他解了外袍，掖好了被角，碧站在榻前静静凝视了他许久。

她俯下，在摇曳的烛光下注视着他的脸，指尖轻轻沿着他的眉弓一寸寸划过，仿佛要将他的面容刻心里。这个男是她在帝都里所遇到的唯一不染尘埃的人——在所有人都在名利的泥泞里打撕扯时，只有他的羽翼是洁白的。

“哼。大事？”凌冷笑，薄扬起一个弧度“我还正想和你说，以后你们还是别来找我了——我对你们所谓的大事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怎么没来？”碧低声问，然而话音未落，随即转过脸去避开——阁里来的人并未穿好衣服，只是随便披了一件袍，散开的衣襟下肌肤实如玉。

夜后街上空无一人，两侧朱门闭，墙立，将那些彻夜不休的歌锁在了里面。只有巡逻队的脚步不时划破寂静，从皇城的东侧传到西侧，整齐划一而又机械单调。

一碧影从巫朗府邸的暗角掠，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里。

过了片刻，侧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然而，好梦毕竟不能一辈。

“我说，”凌斜觑着门里，仿佛时刻留意里面的人是否睡醒，里却“我受够了这提心吊胆的日，我不会说你的秘密，你们也别来找我了。”

么，他却从未对我吐一个字。”

里面馥郁的香气随之涌，带着某糜腐烂的气息。

“每次想起他，我都会觉得歉疚。

“凌？”碧吃了一惊，顾不得避忌，抬看着他“你说什么？”

和他在一起生活的这五年，是她漫长一生里最丽最宁静的时光——宁静到她都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鲛人，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只想永远在这个好梦里沉睡下去。

“谢谢你。”她再度低声，泪忽然间就溅落在熟睡人的脸上。

“没办法，今晚不巧正好要陪那个老女人。”来人懒散地开，敞着衣襟，以一无可奈何的语调“她今天兴致好，一直伺候到二更，真是吃不消——睡过了，就忘记了。”

然而，台上空无一人。

月光透过门扉，斜斜映在他上，鲛人男上散发某妖异的魅力。

这样的人，怎么会活在这个帝都里呢？

飞廉眉间淡淡倦意：“碧，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有着一个平凡的着的人所有的小小得意。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什么丰功伟绩，我很满足于现状，因为我所要的已经全得到了——所以说……我不会愚蠢到失去这一切。”

碧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在耳畔自语，神复杂地变幻——五年了，飞廉一直对她无话不谈，然而仿佛避忌什么，却从未谈起过云焕。所以直到此刻，她也还是第一次明白、为何他对于这个同僚的生死如此挂怀。那是她所不能明白的、男人间的情义。

“

“这……”士兵也是茫然地了睛。已经快三更了，是换岗的时间——可能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了吧？毕竟之后连着几天都要巡逻，恐怕会把人累趴下。

碧转开脸不敢直视，低声抱怨：“可你也该预先通知一声！万一耽误大事了怎么办？”

他的语声半途停顿，呼再度急促起来——无论过去了多久，每次一想起巫罗府邸里受到的秘密刑讯，他的血都禁不住要凝结。

“——因为我帮不了他，却又过得比他幸福。”

“不过这几天又要封城又要宵禁，只怕是有大事发生。”他喃喃开，对同伴“我们还是都小心些吧……”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巡逻的士兵里有人正不经意地抬，看到一角青的衣袂消失在巫姑府邸的墙后，不由喃喃。

巡夜的士兵惊骇地抬起，看到了耸云的白塔端重新沉默在夜里，那只纯金之仿佛看到了什么，一开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