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忍不住握起了她的手，颤声：“我…我…我很激你，你本来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铁心兰凄然一笑，：“不错，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是现在却已到非说不可的时候，因为现在再不说，就永远没有说的时候了。”

然后，泪珠又碎了…风仍在着窗纸，但听来已不再像是哭泣了。

铁心兰：“我知你是为了小鱼儿，我本来也觉得我们这样，就对不起他，可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这事是勉不得的，何况，我本不欠他什么。”

屋里没有燃灯，桌上还摆着壶他没有喝完的酒，他轻轻叹了气，正想去拿酒杯，忽然间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条致弱的人影幽灵般走了来。是铁心兰！在黑暗中，她的脸看来是那么苍白，但一双睛却亮得可怕，就彷佛有一火焰正在她心里燃烧着。她的手在颤抖，看来又彷佛十分张。这是为了什么？她难已下了决心要一件可怕的事！无缺吃惊的望着她，久久说不话来。铁心兰轻轻掩上了门，无言地凝注着他。她的睛为什么那么亮，亮得那么可怕。

铁心兰：“明天，你就要和他作生死的决战了，我考虑了很久很久，决心要将我的心事告诉你，只要你知我的心意，别的事就全都没有关系了。”

无缺的心已绞起，他痛苦的责备自己，为什么还不及铁心兰有勇气？这些话，本该是由他说来的。

无缺长长叹了气，黯然：“也许我只是不能说。”

铁心兰凝注着他，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幽幽的接着：“我知你对我的情，也绝不是兄妹之情，是吗？”她的睛是那么亮，亮得可直照他心里，无缺连逃避都无法逃避，只有垂下：“可是我…我…”铁心兰：“你不是？还是不敢说？”

铁心兰：“为什么不能？迟早总是要说的，为什么不早些说来，也免得彼此痛苦。”她用力咬着颤抖的嘴，已咬得了血丝。

无缺却凄然笑：“明天早上，太依旧会升起，所有的事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铁心兰：“可是我们呢？”她忽然抱着无缺，柔声：“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总还在一起，比起他来，我们还是幸福的，能活到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了，是不是？”

说话呢？他现在只希望有个人陪他说话，但又能去找谁说话呢？他的心事又能向谁倾诉？风着窗纸，好像风也在哭泣。

但无缺听了她的话，连酒杯都拿不住了。他从末想到铁心兰会在他面前说这话来，虽然他对铁心兰的情意，和铁心兰对他的情意，两人都很清楚。可是，他认为这是他们心底的秘密，是永远也不会说来的，他认为直到他们死，这秘密都要被埋在他们心底。

但窗纸终于渐渐发白，长夜终于已将逝去。

无缺望着窗外的曙，黯然无语。他知他一生中仅有的一段幸福时光，已随着曙的来临而结东了T光明，虽然带给别人无穷希望，但现在带给他的，却只有痛苦。

无缺似已被她目中的火焰所震慑，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刚拿起酒壶，又放下，拿起酒杯来喝，却忘了杯中并没有酒。

无缺心里一阵刺痛，长叹：“不错，我们实在比他幸福多了，他…”铁心兰；“他实在是个可怜的人，他这一生中，简直没有享受过丝毫快乐，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到破人冷淡，被人笑骂，他死了之后，只怕也没有几个人会为他泪，因为大家都知他是个坏人…”她语声渐渐哽咽，几乎连话都说不下去。

铁心兰忽然展颜一笑，：“我本就应该对你好的，你莫忘了，我们已成了亲，我已是你的妻。”

无缺痴痴的望着她，她的手已悄悄移到他的脸上，温柔的抚摸着他那已日渐瘦削的颊…一滴泪，滴在她手上，宛如一粒晶莹的珍珠。

良久良久，无缺才叹息了一声，：“你…你有什么事？”铁心兰摇了摇。

突听铁心兰：“我本来一直希望能将你当自己的兄长，现在才知错了，因为我对你的情，已不是兄妹之情，你我又何必再自己骗自己呢？”这些话她自己似已不知说过多少次了，此刻既已下了决心要说，就一气说了来，全没有丝毫犹疑。

无缺：“那么你…你就不该来的。”铁心兰了。

无缺和铁心兰静静的依偎着，这无边的黑暗与静寂，岂非正是上天对情人们的恩赐？情是一奇异的朵，它并不需要光，也不需要雨，在黑暗中，它反而开放得更丽。

无缺黯然了，：“你没有错…”铁心兰：“你也没有错，老天并没有规定谁一定要谁的。”无缺忽然抬起望着她，他发现她的眸比海还，他的也开始颤抖，已渐渐无法控制自己。

无缺垂下望着铁心兰，小鱼儿这一生中本来至少还有铁心兰全心全意他的，但现在铁心兰也垂下了，：“我…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不知你答不答应？”

无缺静静的坐在那里，他在想什么？是在想铁心兰？还是在想小鱼儿？无论他想的是谁，都只有痛苦。

无缺：“有些事永远不说来，也许此说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