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都是认识他的。是以他一进来,便有许多人纷纷和他招呼,够不上和他攀交情的,也都是耸然动容,不约而同的把眼光向他射去,好像是对他行了“注目礼”似的。
喧闹声中,那少年把酒保叫来,问道:“这人是谁?”酒保低声说道:“客官不认识这位相公?他就是扬州府鼎鼎有名的谷少侠,文武全材,在江湖上当真是谁个不知、那个不晓的呢?”话出了口,才发觉对这客人似乎有点不敬,于是打了个哈哈,接着说道:“不过,客官你是外地人,大概你也只是习文没有习武吧,也就怪不得你不知道这位谷少侠了。”
那少年冷笑说道:“江湖上尽多狼得虚名之辈,甚么大侠小侠,老侠少侠,我也听得多了。”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话显然是对谷若虚而发。
谷若虚当时也是少年气盛,待众人纷纷向他招呼过后,他就站了起来,双拳一抱,向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说道;“谷某狼得虚名,各位朋友太客气了,谷某实是担当不起!”
那少年斟了满满的一杯酒,忽地说道:“原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谷少侠,请恕小可无知之罪,我敬谷少侠一杯!”酒杯向上一抛,中指一弹“当”的—声,那酒杯箭一般的向谷若虚飞去。
谷若虚吃了一惊,但却也忍不住心中动怒,想道:“你会百步传杯,难道我就不会?”两个座位之间的距高约有一丈八尺,对方的酒杯已经飞来,百忙中谷若虚无暇取酒杯斟酒,便把自己喝剩的半杯酒依样画葫芦,向对方掷去。说道:“阁下远来是客,理当我敬阁下才是!”那少年道:“哦,原来扬州的规矩,敬酒是让客人喝剩酒的,这个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出言讥刺,谷若虚不禁满面通红。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酒杯已在半空中碰个正着!
谷若虚这个酒杯是小一号的,杯中的酒又只有半杯,两个酒杯一碰,谷若虚那个酒杯在半空中翻转过来,杯中的酒都泼泻了“当”的一声,中途落下,落在一个商人的桌子上,把一个碟子打破,吓得那个商人蓦地跳了起来,
少年的那个酒杯虽也碰得倾侧,杯中的酒泼出了一大半,但却是落在谷若虚的桌子上。暗中较量,谷若虚已是输了一招了。
原来他们两人的功力恰好半斤八两,但这少年占了大杯装酒的便宜,就把谷若虚比了下去。
谷若虚尴尬之极,但转念一想,这少年武功如此高强,也的确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就在谷若虚正在措辞想与对方接纳之际,只听得那少年已是哈哈大笑,说道:“原来鼎鼎大名的谷少侠不过如斯!谷少侠的高明本领小可业已见识过了,告辞!”谷若虚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发作不是,不发作又不是,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那个少年已是迈开大步,下楼去了。
这件事情过后,谷若虚多方打探,一直过了二十多年,仍然不知道这少年是谁。是以他常常把这件事情,当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例子来教训儿子。
如今白逖和谷啸风说起,谷啸风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自老前辈就是家父当年在六和春所遇的那位少年英雄,可惜家父早逝,已是不能与老前辈论交了。”
白逖神色黯然。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甚为后悔当时的孟狼呢,可惜没有机会给我向令尊道歉了。好在如今得见世兄,可以让我稍赎前愆。”
谷啸风道:“老前辈太客气了,小侄无知冒犯,这才是更应该向老前辈请罪呢。但小侄还有若干疑团未解,请老前辈赐示。”
白逖说道:“我知道你最感疑惑的就是何以我会在韩侂胄的相府中了。”谷啸风道:“还有那位辛少侠和老前辈的约会是怎样一回事,不知小侄是否该问?”
白逖说道:“这些事情我都要告诉你的,不过请你稍待片刻。”
说罢把一个少年叫了进来,说道:“你替史宏和那两个看守解开穴道,他若问起谷少侠,你说谷少侠是我的客人,叫他别要多管闲事。”那少年应了一个“是”字,奉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