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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的一声,撩是撩上了,练子枪的枪头上几节却拐了弯“壳托!”正砸在猛汉头顶上,砸得猛汉头上一昏,身子一晃,微一疏神,仇儿的练子枪活蛇似的,一抽一送,银蛇穿塔,猛汉顾上不顾下,哧的一枪,正穿在小肚上。猛汉吭的一声,一个趔趄,仇儿乘机又抡圆了向他背上一砸,猛汉单刀一落,便爬在地上起不来了。又一枪,结果了性命,两男—女,都已了结。仇儿在一男一女身上,起下了自己枣核镖藏入镖袋,正想到门外知会曹勋,忽听堂屋侧面夹弄里,机关暗壁,吱喽喽几声微响,仇儿心里一动,窜出堂后,一闪身,隐在院子内的花坛暗处,刚一蹲身,便见夹弄里窜出一人,月光照处,一个满脸血污的和尚,跄跄跟踉奔到院子里,回头向堂屋内,喊了声:“你们快去通信,这儿有匪人了。”一语未毕,仇儿人小胆大,哧地从暗处窜出,哗啦一声,九节练子枪,太公钩鱼,向那和尚光头上砸去,和尚一声厉吼,一转身,左臂一起,竟把当头砸下的枪头接住,往后一带,力沉势猛,仇儿一个身子,竟被他带得往前一栽。仇儿喊声:“不好,”人急智生,一撒手,那和尚手上练子枪带了个空,步下也站不隐了,往后退了好几步,几乎跌倒,却拖着仇儿的练子枪,一溜歪斜向前门冲去。仇儿手上失了兵刃,心乱意慌,预备登出镖来袭击,前门一响,和尚已开门而出。
这时,门外的曹勋,还在车辕上半醒不醒抱头打盹,朦胧之间,忽觉有人使劲推他,耳边还喊着:“快送我回府,越快越好!我有重赏。”曹勋猛一抬头,两眼一睁,瞧见身边一个血脸淋漓的光头和尚,一手攀着车辕,一手拖着仇儿的九节练子枪,一个身子,似乎已站不住,摇摇欲跌,嘴上兀自哑声喊道:“快!快!快送我回曹府去!”曹勋吃了一惊,一转身,跳下车来,嘴上说着:“好!我送你回去。”左手一插和尚的臂弯,好像要扶他上车一般,右臂却捏紧了粗钵似的拳头,砰的一拳,实胚胚捣在和尚脸上。把和尚捣得蹦了起来,一座塔似的倒了下去。曹勋更不怠慢,急急一松腰上如意扣,解下连环蛇骨鞭,往前一迈步,抡圆了往下一砸,这一下,和尚脑浆崩裂,顿时涅架。曹勋是个急劲儿,心里兀自迷糊糊的,瞪着一对怪眼,细睽了半天,才看清这个和尚,两手只有八个指头,才有点明白了。这当口,仇儿已从门内奔了出来,一看八指禅师,却被曹勋砸死,从地上收起了自己九节亮银练子枪,翻身又纵进门去,通知自己主人和三姑娘去了。这才四人会合,奔回三姑娘隐身之处。
杨展三姑娘听明了两人的经过,万想不到花太岁会死在曹勋手上,可是事情真够险的,几乎被花太岁逃出手去。如果真个被花太岁逃回曹府,便要大糟特糟,掀起无穷风波,不堪设想了。现在三姑娘在众人扶持之下,总算克偿心愿,得报大仇,一番感恩铭德之心,自不必说。尤其在曹勋面前,不断称谢。乐得曹勋撕着阔嘴,不知如何是好。其实花太岁脸上身上腿上,受了好几下重伤,勉强逃到曹勋车边时,业已支持不住,否则曹勋虽然勇猛,也难得手。
九奶奶秘密窟内,出了这样凶杀的事,而且关系着声势显赫的司礼太监曹府。死在香巢内的,有曹府的宠姬七姨,而且房内遭火,幸而没有延烧起来,死在门外胡同里的,有曹府的总教师爷八指禅师,死在前院堂内的,有两名曹府卫士,一名九***侍女,外带七姨车内细缚得半死不活的车夫。一夜之间,香巢内外,惨死五命。九奶奶虽然手眼不小,也没法弥缝,第二天,当然轰动了九城。
兼掌九门提督大权的司礼太监曹化淳,惊悉之下,事关切己,当然要究查案情,查缉凶手,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秘营香窟的九奶奶,饶她背有靠山,手眼通神,当不得案情重大,曹太监怒发雷霆,九奶奶也铁索锒铛,背了黑锅,要从她身上,追究出凶手来,可怜这位养尊处优,风流教主的九奶奶,从此便风流云散,堕入悲惨地狱了。照说这起凶案,九奶奶实在受了冤枉的牵连,可是她这香巢,不知害了多少青年男女,也算是情屈命不屈,可怜而不足惜了。
可怜的是官法如炉,要从柳憔花困的九奶奶,和她的几个侍女身上,锻炼出杀人凶手,这叫九奶奶和侍女们,怎样说得出来?明知出事那晚,有不知姓名来历的,一男一女,借地幽会,事后一齐失踪,当然认为可疑,无奈来到香巢的一般偷偷摸摸的男子,都是假名假姓,来历不明的主顾,便是事先请教,也是枉然,除非大有来头,平日知名的一般王孙公子,以及像七姨和八指禅师,与九奶奶有特殊关系的,才能知根知底,最后悔的是,平时游蜂狼蝶,进入香巢,只有雄的,没有雌的,雌的都是袋中人物,偏偏这一遭,破了例,连那女的都是陌不相识的外来货,任凭有司衙门,三推六问,连过热堂,也只能说出那晚一男一女一点面貌格局罢了。偌大的京都,人海茫茫,想寻出这一对男女来,却非易事,无非多派干役,在茶坊酒肆,热闹处所,大海捞针般,四面查访而已。照例头几天,因为曹府的势力,认真地雷厉风行,日子一久,线索毫无,不由得缓缓松懈下来,渐渐变成了一桩疑案悬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