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将军的“命中宿敌”,从而被四大家族首领景成像废去丹田,从此堕入这场争名夺利的旋涡之中。难道自己的命运早在出生之前就巳被苦慧大师一语道穿?被冥冥之中某个看不见的神灵掌握在手中?如果真是这样,是否义父许漠洋,最敬爱的暗器王林青的死,也都是因为自已这个受过诅咒的不详之人所带来的?他从不相信命运,却总是被迫与逃不开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许惊弦心潮起伏,茫然若失,他突然不愿再听到天命谶语,他害怕那不可预知的未来会因几句话而变得透明,害怕更多的厄运随之降临。
许惊弦摇晃着站起身,对眼前的南宫静扉视若不见,直往洞内走去,剎那间他恍如醉酒,浑不知身在何处,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他愤恨这个身不由己的江湖。厌倦这不由自主的人生,他只希望一觉醒来之后?一切虚假的幻象都不复存在,他仍旧陪着义父默默无闻地住在清水小镇中,仍是那个无忧无虑孩子?
南宫静寒见许惊弦突然变得失魂落魄,心知机不可失,一咬牙拿起地上的显锋无声无息地朝着许惊弦背心刺去。
显锋锐利至极。瞬间破空而至,却不激起半点剑风,令人防不胜防。眼看剑锋及体,许惊弦依旧浑然不觉。南宫静扉正喜得计,忽听耳边传来一声鹰唳,随即一道黑影侧扑而来,左目蓦然一暗,痛彻心肺,竟被护主心切的扶摇一啄将眼珠啄了出来。
许惊弦听到扶摇的惊叫,本能地一转身,显锋剑从他胁下穿过,将衣衫割开一道大缝,肌肤上亦被划开一条血线。也幸好南官静扉武功不高,受扶摇惊吓后手一软,显锋偏了半分?不然这一剑必是穿心而过。
南宫静扉虽瞎一目,却知此刻不乘机杀了许惊弦?自己必死无疑?咬牙还要再刺,手腕被鹰翅扫过。竟如受雷击,随即右眼又是一黑,亦被扶摇啄中。雷鹰果不愧是鹰中极品,即便在这小小的山测中?也能够轻灵转折,飞翔自如,眨眼间已令敌人受到重创。
南宫静扉惨叫一声,弃剑捂面,接连退开几步,脚下忽是一空,原来已退至洞口,顿时直挺挺地摔了下去。他人在空中犹撕声狂叫,随即传来一声闷响,再无声息。
许惊弦淸醒过来,急忙来到洞口往下望去,只见白茫茫的雪地上豁开一个人形大缺口,厚达数丈的雪洞黑勵黝地望不到底,就算南宫静扉未被摔成肉饼,在雪层之下亦无法生还。许惊弦暗叫一声好险,若不是扶摇及时相救,恐怕现在落入积雪中的尸体就是自己了。
许惊弦取来浓醋与盐水,先救醒了斗千金。“惜君欢”药效奇特,斗千金身体无损,只是昏睡半日,全然不知发生何事。许惊弦便将南宫静扉在酒中下药,自己将计就计诱使他说出青霜令的秘密,随即南宫静扉被扶摇啄瞎双眼摔入悬崖之亊细细说出,只是隐蹒了悟魅图与天命谶语之事。
斗千金听许惊弦说罢,见他仍是心亊重重的模样,还以为内疚南宫静扉之死,安慰道:“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若被南宫静扉奸计得逞,老夫与你岂不都糊里糊涂做了鬼?害人终害己,死有余辜,何必为他劳神?老夫倒想问问你,打箅如何处置香公子。”
许悚弦茫然道:“但请师伯定夺。”
“做杀手的,手底下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不如一刀杀了,免生后患。”许供弦吓了一跳:“现在他全无抵抗之力,这样杀了他是否有失公允?”“嘿嘿,如果你与他交换处境,你认为他会放过你?”?
“无论他会怎么做,我只想坚持自己的选择。”
斗千金哈哈大笑:“好小子,我只是故意试试你罢了。既然你有这般侠者仁心,老夫亦可放心啦。”不等许惊弦开口,斗千金一脸正色,大喝道“小子接剌!”将显锋錮遒了过来。
许惊弦脑中闪过天命谶语中“神兵显锋”之句,心想自己若是接过了剑,是否便会应了苦慧大师之预言?不由隐有抗拒之念,慌忙道:“师侄武功低浅,神剑虽利,只怕不能物尽其用。”
“放屁!剑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神兵利器是人而不是物。只要你能用此供行侠仗义?不做有违天理之事,便是物尽其用。更何况有兵甲门人在,废銅烂铁亦可化为利剑。”
斗千金的话激起许惊弦脚中豪气,暗忖那天命谶语或许只是巧合,就算真的会应验,只要努力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总不至于被几十年前的一番话束手束脚,当即接过显锋剑大声道:“师伯指教的是,师侄决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若违此誓,叫我死在显锋剑下。”
斗千金欣然大笑:“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师伯请讲。”
“兵甲一派虽不以武技见长,但善其器而精其道,对天下兵刃的运用之法实有独到见解,只是自开宗立派以來,两名传人执于内耗,所以才仅得铸兵甲之虚名,而不能免武功在江湖上占得一席之地。当年师父将《祷兵神录》与《用兵神录》分传四两师兄与老夫,想不到四两师兄未及收下弟子便早早逝去,你就算是《祷兵神录》的唯一传人,又从老夫这里学到了《用兵神录》之精髓,兵甲派两大绝学在你身上合而为实乃天意。”说到这里,斗千金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予许惊弦“这一本就是《用兵神录》,与你手中的《铸兵神录》并立为兵甲派两大绝学。老夫虽叫你一声师侄,却无实际名分,你若愿意加入本门最好,日后便可做掌门,将本派发扬光大…”
许惊弦急忙道:“要我加人兵甲派并无不可,但师侄何德何能,怎有资格担任掌门之位。”
斗千金一摆手∶“老夫争看出你非池中之物,让你加入兵甲派实是委屈了你,你若不肯也决不勉强,但请日后替兵甲派收下弟子,传授此书,也免得让本派神技失传…”他沉沉一叹“老夫年事已高,百病缠身,只怕活不了几年,若不了结此心愿,实难瞑目。所以才想偷得清闲,托你保管此书留交后人,你可愿意?”
许惊弦听斗千金的言语中颇有临终托付之意,心头睹惊。又想到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以自己之能莫说斗不过明将军,就算是对付杀害义父许漠洋的凶手宁徊风亦无胜算,纵然以命相搏死不足惜,岂不令兵甲派的绝学就此失传?沉吟道:“师作尚有未竟之亊,唯恐有负承诺。”
“是了,你并非不敢承担,而是大丈夫一诺千金,才不愿随意应允,老夫算没有看错你。”斗千金颔而笑“不过你尽可放心,本派授业不求根骨上佳,不问门户贫贱,但凭福缘二宇。若有合缘之人,纵是出身贩大走卒亦可慷慨相传,若无机遇亦不强求,就算本派绝学就此失传,也是命数使然,怪不得你。”
许惊弦大生感慨,斗千金与杜四虽然为了争夺掌门之位互生嫌隙。却都是胸怀坦荡的性情中人,所以当年杜四与义父许漠洋不过萍水相逢,却能将师门至宝《铸兵神录》相赠,一如现在斗千金对自己的信任。兵屮派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伹门下弟子皆有此宽广胸襟,常人难及。当下他也不迟疑,接过《用兵神录》,恭敬道:“师伯放心,我许惊弦决不会让兵屮派因我蒙羞。”他脱口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才想起自己在山洞中为防止香公子偷听,一直都没有机会对斗千金说明真实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