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悟魅青霜

许惊弦本以为两人又要斗嘴，乐得观战，但听香公子chu口不善，远非平日据理力辩之态，心知不妙，看他神seyin沉，满脸焦躁，发掌力dao十足，知dao这蛰居不chu的生活已令他的忍耐力达到极限，即将爆发。

斗千金亦不动气，斜睨香公子一yan：“老夫知dao你呆得气闷，莫非打一架才可消火。”

这一句犹如火上浇油，香公子暴tiao而起，手an腰侧刀柄：“本公子就等你这句话，有zhong便来吧。”他的飞铊已毁，那间陈放兵qi的石室里虽然应有尽有，却无飞铊，只好挑了一把厚沉的长刀防shen。

斗千金却摆手摇tou：“老夫一大把年纪，才不与你赌这口气。何况刀剑无情，万一老夫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替你打造飞铊？”

香公子恨得牙yang：“既然惜命，就不要口放厥词。”

斗千金拍拍许惊弦的肩膀：“想打架容易，就与老夫的师侄切磋几招吧。”

香公子不屑dao：“他完全不是本公子的对手，不过是送死，何言切磋？”

许惊弦心tou不服，yu要开口，却见斗千金对自己暗暗打个yanse，猜不透老人到底有何用意，qiang忍不语。

斗千金悠然dao：“有dao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习武之人一旦懈怠，武功不进则退。嘿嘿，看来香公子认定自己是无法重回江湖了，不练也罢。”

“放pi。若是本公子三招两式要了这小子的命，老人家可莫要心疼。”

“那就算了，老夫好不容易有个师侄，可不想他坏在你手里。”

香公子目光闪动：“也罢，反正左右无事，便让这小子陪本公子练练。放心，本公子自会手下容情，不会害他xing命。”

斗千金瞧破香公子心里所想：“香公子是否打算假意收手不及，废他一条胳膊，或是断他经脉，暗地chu一口恶气？”

香公子也不否认：“那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老夫倒是相信他足有能力自保。”斗千金回tou对许惊弦吩咐dao“显锋剑可不能jiao给你，去那间石室找个趁手的兵刃吧。可要记住，万一有何损伤，那也是技不如人，只能怪自己命苦，不可埋怨香公子。”许惊弦不知斗千金为何任香公子暗下毒手，但他心高气傲，当然不会求敌人容情，径去石室。

香公子反觉不解，低声问斗千金：“你真不怕本公子对他施辣手么？”

斗千金哈哈一笑，故作神秘在香公子耳边低声dao：“你若废了他，下次再想发xie便去找南gong静扉试招吧。”

香公子一怔，这才明白斗千金的用意，他在dong中这几日憋得难受至极，比武切磋的提议正中下怀，确是不愿一场拼斗下来就失去了对手。暗忖许惊弦逃不chu自己手心，不如假意放他一ma，慢慢消除其戒心，待chun暖雪rong脱困之时再一举杀之。

许惊弦选了一柄长剑，由石室中chu来，与香公子相隔五步相视对峙，斗千金则在一旁观战。

许惊弦只dao香公子必会借机下重手，摆chu帷幕刀网的起手式“抱残守缺”，静待对方chu招。御泠堂的武功一如其行事风格，先于暗chu1找chu敌人的破绽，再伺机寻隙chu击，无论是帷幕刀网还是屈人剑法，皆以守御为重。这一式“抱残守缺”尽得jing1髓，剑柄凝于xiong口不动，剑刃dang起大大小小几个圈子，护住全shen几chu1要害。

“不对不对！”斗千金忽然上前，劈手夺下许惊弦的长剑，摇tou叹dao：“你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学得三脚猫的功夫，不lun不类，真是辱没门hu。”

许惊弦摸不到tou脑：“师侄何chu1zuo错了？请师伯指正。”

斗千金哼dao：“明明拿着长剑，为何要用刀招？”他shen谙各式兵qi施用之法，一yan就瞧chu这招“抱残守缺”乃是chu于刀路。

许惊弦如实dao：“师侄觉得这一式刀法防守得当，不给对方可趁之机…”

斗千金截口dao：“既然是用剑，就要有用剑的样子。招式再好，发挥不了兵qi之长chu1，徒劳无益。”说话间手持长剑，摆chu一个古怪的姿式“看好了，这才是剑dao防御之法。”

许惊弦定睛望去，只见斗千金剑柄提至hou间，剑刃微垂，凝立如山。姿态虽是稳若磐石，但剑刃高举，下盘全是破绽。

斗千金dao：“你以剑施刀法，却全然忘了剑与刀的不同。刀shen厚重，尽可挡住对方重击，但剑shen轻薄，乃是最弱的一环，忌以之ying接，反倒是剑柄jian固，可用来护住houtou面门…”

香公子不耐烦dao：“要打便打，你当本公子是陪练么？何况老人家这一式也未见高明，若qiang攻左胁，又该如何防御？”

斗千金一剑在手，神情傲然：“剑本就不是用来防御的。你若攻老夫左胁，必将先踏右脚，这一剑便会钉在你的足上。”

香公子冷笑：“那也要看老人家是否有足够快的chu剑速度。”

斗千金点toudao：“这一句算是说到要害了。用剑之dao，最讲究速度，火候不足，纵有名剑在手，亦如废铁。刀胜于力，而剑只胜于快。真正的剑客决不会hua时间去研习如何防御，而是着重于抢先进攻。这并非战略上的要求，而是剑本shen的特xing所决定的。所谓剑招，或是引敌louchu破绽的诱饵，或是声东击西的幌子，关键是你能不能让你的剑在恰当的时间chu现在恰当的位置。真正的剑法便只有刺中敌人shenti的那迅捷一击。”

香公子击掌而赞：“想不到老人家不但可铸兵，居然还是一名剑学大师。”神情里已多了一分敬重。

江湖上使剑者何止万千，每一门剑派皆有其独门研究，但能像斗千金这般寥寥数语便把剑dao说得如此透彻，确不多见。

斗千金将长剑递于许惊弦：“记住老夫的话，不要辜负你的剑！”

香公子闷了几日，被斗千金一席话说得技yang难耐，不等许惊弦摆好架式，抢先攻来。许惊弦不再以剑zuo刀，老老实实地以屈人剑法相抗，偶尔夹杂几式许漠洋传给他的啸天剑法。许惊弦气恼香公子瞧不起自己，并不采用游斗之术，而是扎稳ma步jin守原地，不过他虽是谨记斗千金之言，但在香公子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下，莫说伺机反击，勉qiang防御都是岌岌可危，更谈不上发挥长剑快速攻击之利。

幸好香公子失了飞铊，并不完全适应手中长刀，而许惊弦虽是内力不足，但防御时自然运用chu蒙泊国师残留的真气，虽chu1下风，却也并非香公子所言三招两式便能击溃。直斗到第十二招时，香公子长刀反撩，划中了许惊弦左臂，顿时鲜血淋漓。

其实香公子这一刀本可直接卸下许惊弦的左臂，但最后关tou手腕收力，刀锋忽抬，仅仅削去了一小片pirou。

斗千金瞧得清楚，知dao香公子手下容情，暗喜得计，大叫一声：“且住，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香公子一脸不快：“本公子jin骨都没有松活开，如何能停？”

斗千金笑dao：“这小子武功太弱了，莫说是你，老夫也极不满意。且待老夫好好调教一番，明日再与你争个高下。”

香公子不由失笑：“临阵磨枪，又能有多大用chu1？”

“嘿嘿，明师之下必有高徒，包guan下次让你大吃一惊。”

香公子对许惊弦讥讽dao：“那日在山脚下，你东逃西窜倒还能多撑几招，希望明日能放聪明些，也好替本公子助兴。”

许惊弦不睬香公子的冷嘲热讽，默然包扎伤口，暗恨自己武功不济。

斗千金大手一挥：“guan教徒弟的事就不劳香公子cao2心了，你若想偷听本门秘学，便厚着脸pi留下吧。”

“胡说八dao，谁稀罕听你误人子弟之言。”香公子气冲冲地转shen离去。

斗千金盯住许惊弦，正sedao：“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揎长的武qi。若让你挑选一样最喜huan的兵刃，你会选什么？”

“是否我选择任何兵qi，师伯皆可传授相应的使用诀窍？”

“唔，看来你只是由义父代四两师兄传业，对本门之事并不了解，只知有《铸兵神录〉，却不知有《用兵神录》。”

“《用兵神录》？那是什么？”

“天下门派，各有所长，唯有本门弟子jing1于百兵。yu善其利，方善其qi，懂其用而通其理，通其理方铸良qi。只知铸兵而不知用兵，岂非本末倒置？又怎算得上是兵甲传人？”

原来兵甲派的秘笈除了《铸兵神录》之外，另有一本《用兵神录》。《铸兵神录》遍述天下各式兵刃之xing能，《用兵神录》则相应地分析施用之法。江湖上的普通门派对兵qi的研究着重于招式，而兵甲派却从兵qi本shen的形状、重量、质地等角度chu发，另辟机杼，创chu独特运用之法。那一日斗千金在土堡前先后换了十余zhong兵刃，皆可运用自如，并非他对每zhong兵qi都浸yin数年，而是因为兵甲传人掌握了每zhong兵qi的基本属xing，对其xing能了如指拿，所以才能尽展百兵所长。听了斗千金对兵甲派武学的解释，许惊弦垂tou思索。如果天下兵qi任由挑选，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弓，但随之想到了死去的暗qi王林青，不禁黯然神伤，终于抬首dao：“我选剑！”

斗千金沉声发问：“那你可知用剑之最高境界是什么？”

“典非是人剑合一？”

斗千金口吻不屑：“所谓人剑合一，不过是骗人的鬼话，人就是人，剑就是剑。那些自诩人剑合一的家伙，要么胡chui大气，要么就是无力掌控神兵，反受其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