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赌命玉髓

任天行上前两步，略一拱手，沉声dao：“这位大师想必是在此悟禅，我等凡夫俗子还是不打扰大师清修为妙。”

话虽如此，他却并不退后，炯炯有神的目光反而锁定对方。他的武功jing1shen，早看chu白衣人虽然口鼻呼xi皆无，但xiong腑间内息liu畅，循环相生，分明是正在修习一zhong与中原路数截然不同的武功。

任天行shen旁的顾思空shenti凝立不动，呼xi却骤然长短无序起来，似乎正在运用某zhong神秘的功法调息。白衣人敌友难辨，顾思空江湖经验丰富，先放下与任天行的嫌隙并肩对敌。

金晋龙则是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这一路平安行来，总让他有风雨yu来的危机gan，此时白衣人乍然现shen，反倒令他gan到如释重负。

顾、任、金三人各自暗运神功戒备，但那白衣人宛若枯树老gen，动也不动一下，不知是无意相抗，或是gen本不知。

众镖师虽不知任天行与顾思空的本领究竟如何，但从平日行事亦可瞧chu两人的高手风范。此刻几人尽guan无法判断白衣人的底细，但仅看任天行与顾思空如临大敌的模样，傻子也能猜到对方决不会是个死人。

忽又见那白衣人的shen子几无察觉地微微一动，一位镖师忍不住高叫dao：“guan他是人是鬼，大家并肩子上啊…”这些镖师虽然武功不高，却都不乏江湖经验，原不会如此大失方寸。但这白衣人的chu现实在太过诡异，一句话顿时引发了蔓延到每个人shen上的jin张，大伙儿齐声呼喝，看来只等有人一声令下，便会一拥而上将那白衣人斩为rou泥。

金千杨此刻方才摇摇晃晃地挤上前来，见到房中情形，惊讶dao：“这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那原本如若僵尸的白衣人蓦然抬起tou来。

刹那间，场中的每个人心中都突然生chu一些难以对外人dao的荒谬念tou。“铿铿”几声，几名镖师已然bachu刀来。但与刀光同时亮起、甚至比刀光更亮、比雪光更寒的，是白衣人的两dao目光！

这两dao毫无预兆猛然绽放的目光是如此冷凛、如此突兀，除了任天行与顾思空能够保持在原地巍然不动，包括金晋龙在内的其余人都不由退了半步。

但奇怪的是，那两dao目光在刹那后又变得无限温暖起来，每个人都可以清楚地gan觉到白衣人并无任何挑衅的意思，而只是在用一zhong充满着研究意味的目光扫向自己。

忽然，房内传来白衣人一声古怪的叹息，听在每个人的耳里，轻若飞絮落地，却又重如ju锤击xiong。接着，从白衣人hou中又发chu类似shenyin的怪异声音，无数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话语由他口中倾泻而chu：“结愿蜉生。逆心往归。魔障划念。焚敛华梦…”

起初，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需要拼尽全力，生怕别人听不明白，又似是说不清楚汉语。渐渐地，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语速越急，似诵经，似梦呓，一口气不停歇地说下去，也不知要说到何时。

众人相顾茫然。看着那白衣人浑如入魔的样子，金千杨忍不住dao：“这人莫非是个疯子，大家gen本没必要这么jin张呀？”

听了这话，除了任天行、顾思空、金晋龙与罗一民之外，其余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或许对他们来说，故作轻松的嘲讽蔑视才是化解莫名惊惧的最好方式。此时此刻，也只有故意的放声大笑才能让他们jin若绷弦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时，白衣人忽抬toudao：“在下偶发奇梦，倒令大家见笑了。”在他杂luan的话语中突然夹上这没tou没脑的一句，反而惹得众镖师的笑声更加大了。

——这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平凡的脸孔中透chu一份邻家大叔般令人亲近的气质，让人不知不觉之间，便消除了jin张和隔阂。

任天行没有笑，他望向白衣人的目光反而更显凝重。他江湖经验丰富，yan力高明，虽然瞧不chu白衣人是否怀有绝世武功，但从他腕踝chu1大异常人的脉络jin骨已瞧chu此人必然shenju奇术，当是平生劲敌。与之放对，纵然他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信心，也不敢放言能够稳胜。

顾思空的武功修为都略略不及任天行，但亦已瞧chu白衣人绝非易与之辈，当下沉声问dao：“请教大师，有何奇梦？”

“我在梦中经历了三生三世的修行，终于得到上苍垂顾…”

“不过黄粱一梦，何来垂顾之说？”

“你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冥冥中上苍是怜悯我、关爱我的，所以他才赐予我在世间修行的能力。在漫长的修行过程中，我ti会到的是生命的萌发与灵魂的喜悦。就算无食果腹，无衣遮ti，我也能始终保持着愉悦，并不觉得那是人世间的磨难。因此，修行的dao路虽然漫长无边，我却不觉其苦。”

“哈哈，希望每一个修行的僧侣都能作大师所想。”

“那些修行僧与我不一样。”

“哦，有何区别？”

“他们信神、信命、信天，而我，只信自己。”白衣人的这一句说得傲气凛然，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难生异议。

“那么对于大师来说，你梦中的修行是否也与其他人不一样？”

“也不尽然。既然是修行，就都是让自己不断完mei的过程。我们的差别，只是修行的方式罢了。”

“不知大师是用何zhong方式修行？”

“我的方法就是，找chu每一个人的弱点，然后用于自省。”

“哈哈，此可谓大言不惭，想要找到每一个人的弱点谈何容易？”

“觉其困难，只是因为许多人只是在routi上qiang健了自己，却没有在jing1神上胜过对方。”

“那么不知大师有何领悟？”

“上苍已经给了我一双明辨世间的yan睛…”

这是一段简练晦涩的对话，让人无法分辨一切是白衣人圆hua纯熟的智慧，还是因为过度自信失去理xing后的胡搅蛮缠。

任天行越听越奇。白衣人的话仿佛痴人梦呓，可是其中却也不乏细微shen奥的dao理。他遇人无数，却从未听说过此等人wu，暗忖也许可以从那些吐蕃士卒的shen上探chu其来历。

任天行心念方动，白衣人如受gan应，清澈如水般的yan瞳望来：“与诸位见面之事务须机密，所以我才将这些吐蕃士卒暂时制住，他们并无xing命之忧。”

听他如此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暗中松了口气，至少面前的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任天行抱拳：“还未请教大师姓名。”

白衣人淡淡一笑，抬手撩发：“鹤发。”他手腕上那一只翡翠玉镯绿光灿灿，尤其醒目。

“鹤发？”金千杨笑dao“莫非你还有个朋友叫童颜？”

鹤发居然正se点tou：“你们一会儿就可以看见我徒弟。”

一众镖师听了，又止不住地大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不知为何，虽然鹤发突然现shen的方式令人惊惧莫名，但在场shen经百战的诸人都不曾g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