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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世家(2/6)

崔逸听是母亲吩咐,方不再言语。一行人穿外,转回廊,绕照,踏一座木葱茏的院,沿途所遇仆役无不叉手躬,执礼甚恭。崔氏在淮南经营数百年,宅院历经修缮,形制上依然保持隋唐时期宏大轩敞的风格,细节却也现了本朝的致妍丽。寻常人初次拜访,常被这华堂邃宇震慑,崔肃看观音面上虽有好奇之,举止却落落大方,并无羞涩局促之,不由暗暗

秦绡薄薄的嘴绷成了“一”字形,脸上的笑意褪得净净。这老妇人独裁多年,其意志仿佛一个大的“场”,压得周围的人不敢稍有异动,丫鬟们噤若寒蝉地低下,连崔逸和李希茗都局促起来。观音瑟缩一下,随即清晰地:“我叫观音。”

秦绡然大怒,黑睛里涌动着冷、残暴的暗,轻轻地吐两个字:“该死。”崔逸见势不对,赶上来圆场。秦绡一字一顿地:“孩不懂事,就要教她懂得。若第一次便姑息她,以后还怎么立规矩?”

李希茗的底漫起悲伤和歉疚的汐,低声:“是姆妈说错话了,那些衣服我命人收拾净,让你好好收起来。所谓乡随俗,你也试着穿穿姆妈给你准备的衣服。”

秦绡一愕,慢慢:“嗯?你原来叫什么?”她从小独断,连父母都不能违拗,十四岁执掌东京紫衣秦家,十九岁嫁给八宝崔氏的家主崔晋,所遇之人无不臣服于她的貌和意志。数十年来,从没人敢像观音这样当面驳她的话。

观音听秦绡辱及族人,恼得耳郭都红了,奋力将手从她铁箍般的掌中回来。观音本能地到了秦绡那压倒神力量,虽然害怕,却不能在这样的羞辱面前低,后退两步,大声:“我阿妈信仰佛教,盼我得到菩萨眷顾,所以给了我这个名字。你糟践别人向佛之心,那才是罪过。”

太夫人秦绡不以为忤,笑:“好孩,你走近些,让我看看。”观音便走到绣榻前,大大方方地让她看。秦绡很喜,拉着观音的手大赞:“看这孩的相貌风度,要换上男装,就是逸少年时的样。”又:“乖孩,你生在夜的时候,所以我为你取名夜来。”

,楼船终于靠岸,泊在崔氏码。距码三百步有一地势较的缓坡,其上屋宇重重,筑着一座大宅院。崔逸等人沿九尺宽的青石长阶缓缓而上,行到一半,乌朱漆的大门訇然而开,两队仆役鱼贯而,分列石阶两旁,手中掌着的灯次第亮起,家崔肃大步迎上来。

岂料观音回了一句:“我自己也有名字的,我更喜原本的名字。”

自楚州运河两岸伸展去,便是湖密布、网发达的淮南。行到午时二刻,崔府的船缓缓转津湖。这津湖东通楚州运河,西会汜光湖,汜光湖又与清湖、洒火湖相接,四湖连绵,被世人合称为宝应湖。崔氏府邸便建在汜光湖畔,离宝应县城尚有十五里的路程。

沧波万顷,楼船在镜似的湖面上过。初夏的天空明艳非常,天相接亦无烟树林遮蔽视线,放望去,但觉天容浑然一,仿佛置于宏大的琉璃阙中。观音从未见过这样剔透的景致,心神俱醉,连吃饭都要端着碗坐在船

崔逸素来不喜摆排场,微微皱眉:“这是什么?”

秦绡用力住观音的手,长长的凤里猛地闪过一丝尖利的光芒,恶痛绝地:“这算什么名字?可见契丹人愚昧,所知着实有限,就连起个名字,翻来覆去也只会糟践菩萨的名号,真是罪过。”

地走了两步,忍不住:“穿成这样,我连路都不会走了,还是换回原来的衣裳吧。”

崔逸多年来领袖南方武林,在母亲面前却不敢有丝毫逾矩,恭谨地:“夜来

李希茗笑:“慢慢就习惯了,我的夜来怎能穿那布衣衫?”

到得堂前,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垂足坐在绣榻上,右臂倚着榻上的檀木小几,榻后设了一架螺钿座屏,映着堂上的明灯,珠光潋滟,靡丽之至。李希茗拉拉观音的袖,她便李希茗方才的嘱咐,大步上前,一揖:“万福。”姿势固然潇洒,但女敛袂万福与男行揖礼大不相同,她这般混用,惹得两旁侍立的丫鬟们抿嘴而笑,李希茗亦为之解颐,想:“夜来是男孩脾气,仓促中哪里改得过来,只有日后慢慢教她。”

崔肃躬:“太夫人说二姑娘十三年来第一次回家,该当隆重些。”

观音胀红了脸“那是临行前歌阿妈赶了三天三夜来的,是我最好的衣裳,我很喜。”她咬咬嘴“就算现在这条裙比它漂亮一百倍,我也还是喜的。”

观音见她难过的样,心莫名其妙地一酸,低嗯了一声。得舱去,只见楚州运河中各船只往来不绝,比起海上又是一番光景。观音立在船尾,看得目不转睛,李希茗温言:“你爹的船每年都要到丽和倭国去,海上贩来的货经过这条运河,上达东京,下通苏杭,都是繁华的大城。夜来喜的话,姆妈以后陪你玩遍每一。”观音究竟还是孩,贪玩闹,听她这样说,禁不住眉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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