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次脆响，宛如九声命的更漏。

只听五老狐一起哀鸣，聂隐娘手中的银光华如匹练一般展开，在神殿中一绕，直向庙门而去！

每一枚银针的落地之声，都仿佛狠狠扎在聂隐娘心上。

即便如此，她的手依旧很稳、很有信心，因为她确信已经看清了敌人隐藏的方向！

聂隐娘一怔，雪亮的针尖，正好宛如一面面极小的镜，反照狐的森森碧光。透过尖细的银针，狐中碧波层层散开，竟宛如冰解冻，化开无尽的天地。聂隐娘这一蓬银针再也发不去，却似乎看得痴了。

聂隐娘却纹丝不动，只是全神贯注地盯住那五老狐。

敌人只是伤了手腕。

只见柳毅的法极快，在几支红间来回游走。庙并不大，一共只有五红，柳毅仿佛化白龙，在这五条红中盘旋穿梭，随时疾停、倒走，灵活之极。

然而更让他惊异的是，那张小小的供桌上，突然多了一些东西！

聂隐娘的脸变了。那团光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在他掌心飞快旋转，然后慢慢停下来。啪啪几声微响，光华还原成一枚枚银针，跌落在地上。

柳毅愕然，猛地回过去。那朱红神龛中的白衣神像果然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块积满灰尘的蒲团。

这一蓬银针几乎倾注了她全的力量，是她最后的赌注。若这都不能击中敌人，那她就只有死！

聂隐娘心一喜，总算有一针击中了！而后，一滴绯红的鲜血，宛如久违的雨，从空空的月中坠落。

能破老狐，则能破这奇门遁甲之术。

鲜血在空中划一凄艳的弧，然后跌尘埃。

传奇中的刺客，无论男女，容貌都可以算得上上之选，然而却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她的十一。

他白的衣衫已被汗透，凌的长发散开，看去前所未有的狼狈。千钧一发中，他回过，向聂隐娘看了一。

聂隐娘心中一，这十枚血影针中，有四枚淬炼过剧毒，其余则是无毒的。如果敌人中的是有毒的血影针，他们的噩梦就终结了；若不是，手腕上这微弱的伤势，实在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极其轻微的脆响从暗夜中传来，仿佛某东西破碎了一般。

然而第十声长久没有响起。

五狐狸！

这蓬血影针共有十枚，是她所剩的全了。

针尖竟然反一幽冷骨的碧光。

一声凄厉的狐鸣响起，聂隐娘顿了顿，波正好停驻在手中的血影针上。

就听空气中传来一声裂响，那条鞭影突然凌空现，穿透红，打在柳毅上。柳毅一鲜血呕，竟被击得飞了去，重重地跌倒在供桌上，供桌立刻被压为碎片。

月光垂照在来人上，聂隐娘不禁一怔。

如果说，来人的貌已宛如传说，那么完无缺的面容只是这传说中最平

柳毅一皱眉，抬脚向地上的一枚竹筒踢去。竹筒上布满尘土和蛛网，里边还装着十数支红竹签，仿佛是原来善男信女求签所用。那竹筒砰的弹起，向对面的供桌飞去，只在空中一震，筒中的竹签全散，急速向那五老狐下。

一只纤细的手渐渐显现。白玉般的皓腕上，一枚银针直透而过。

五老狐，正围绕着小庙墙角，不停跑动。

聂隐娘怒喝：“来！”一把血影针飞，却不是向着鞭影的来，而是向着庙门的方向！

奇门遁甲之术虽然神奇，但并不是可以凭空而发，必然会有所倚仗。在桃林中，敌人的倚仗便是五桃，而在这小庙中，则是五老狐。

五老狐齐声发一声长鸣，五团彩云般从供桌上飞起，瞬间已散开在小庙的五个角落，竹签一击不中，尽数背后的红漆神龛中，没足有数寸。

随着这声叹息，一个窈窕的白倩影渐渐显现在月光下。

然而，他快，那条鞭影更快，他奇，那条鞭影更奇，无论他的法怎样变化，那鞭影都如灵蛇一般，随时从不同的时间、不同地探，击向他的要害，片刻之中，柳毅已数度涉险！

空中传来一声破碎般的脆响，匹练去势一滞，疾停在半空中，不住旋转。

柳毅还要追击，只听后破空之声大作，那条鬼魅一般的九节鞭又已追击而至！柳毅知这九节鞭来得古怪，便不接，左足一，向着庙中的朱漆红后退去。只听啪的一声裂响，大殿中木屑纷飞，九节鞭陷红中，柳毅趁机向另一红后退去。九节鞭猛地掣，将一抱的红撕开大半，向柳毅追击而来。

娘冷笑：“现在我不知，但方才他就端坐在庙中的神龛中！”

聂隐娘冷哼一声，手中一丛雪亮的血影针就要手！

蓝、黄、赤、白、黑，五老狐一字排开，蹲坐在神龛前。那五狐狸颈发极盛，冉冉披垂而下，宛如五个长眉皓首的老仙，斜瞥着一双碧，讥诮地看着神殿前的两人。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庙门响起：“非要我来见你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