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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做了一个无耻滥行的强盗?”
这一日众人断粮忍饥,自成遂带周四及数十名喽罗出外觅食。一伙人漫无目的,正行到一片荒岭,忽见岭后慌慌张张奔来两人。这两人都着男装,其中一人似行动不便,跑不多远,便一跤跌在地上。身旁那人十分焦急,搀起地上这人,又跌跌撞撞向前跑来。
众人远望二人衣衫破旧,只是普通百姓,都不甚在意。谁料二人瞥见前面有人,忽止住脚步,各从衣衫内抽出长剑。二人面目虽不可辨,但横剑而立,显是对迎面数人大有敌意。
李自成微微一怔,冲两旁道:“过去看看,这二人到底是什么角色?”几个喽罗答应一声,打马向那二人奔去。刚至近前,却见其中一人纵身飞起,长剑瞬间连刺数下,将冲在前面的两个喽罗斩落马下。
李自成大怒,高声喝道:“大伙上前,将这二人杀了!”周四见那人适才几式,剑法颇有雄奇险绝之意,恍惚在哪里见过,料想二人必是江湖人物,连忙踹蹬,随众人上前。
那执剑行凶之人见数十人疾卷而至,甚是恐慌,横剑护在另一人身前。有两名喽罗马快心急,挥刀向这人劈去。这人凝立不动,长剑倏出,后发先至“噗”地刺入一喽罗腹中,跟着抽剑上撩,又将另一个喽罗右臂削断。周四恐他再伤余众,催马上前,向那人头顶抓来。他伤未痊愈,不敢用上真力,这一抓全无声势。那人只当他亦是寻常土贼,剑尖抬起,疾刺其腕。周四手到中途,曲肘回折,腕子轻轻一转,两根指头已搭在这人前臂“曲池”穴上。那人一惊,奋力抽臂。周四另一只手遽然伸出,又向他面上抓落。那人侧身疾闪,心神已分,周四指按其穴,轻轻一点,那人一柄长剑脱手坠地。这几下一气呵成,并无半点痕迹。众人不知其中奥妙,还道那人惊慌失措,自己失手丢了长剑。
那人料不到尚有这等好手,一惊之下,忽自同伴手中抢过长剑,奔周四小腹刺来。周四正欲拨马闪避,谁知那人剑到中途,突然惊呼一声,仿佛看到了鬼魅一般,身子向后疾跃,慌乱之下,仰面跌了一跤,神情狼狈之极。
周四大感奇怪,定睛向那人面上望去,一瞥之下,心中也是一跳:“这人不是华山派的弟子么!”他认出面前这人,正是当日在华山绝崖上与那负心人搂抱亲热的男子,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女子明艳娇美的容颜,不由自主地向另一人望去。及见这人面孔黝黑,身材臃臃肿肿,一副拙笨之态,一颗心才落了下来:“不会是她,不会是她。她又怎会是这副模样?”他认定此人不是那女子,反生出一丝愁怅,但想到华山上那绝情断义的一剑,怨怒之意又起:“她对我如此无情,我还想她做什么?”
正这时,那倒地的男子突然弹起,冲周四恶声道:“你……你待怎样?”口气虽硬,浑身却不住地颤抖,显是惊恐万状,早已认出周四是谁。
周四见他心胆已怯,仍仗剑护住身后同伴,举止间颇为重义,倒不知如何作答,忽听李自成在旁边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确难辨出雄与雌!”
周四听不懂他言中之意,微微皱眉。却听喽罗们嚷道:“这大肚娘们这般丑陋,还扮他娘的什么男妆?咱兄弟真稀罕碰她么!”有几人口出秽语道:“这娘们面孔虽黑,说不得却是一身白肉。大伙扒光她衣服,看看到底生得怎样?”一伙人都哄笑起来,却无人敢贸然上前。原来喽罗们四出淫掠,常见妇人涂面男妆,此时稍做辨认,已看出那身材臃肿之人是乔装的女子。
周四听众人淫语不断,也自生疑:“莫非这人果真是个女子?”仔细打量,只见这人面上虽涂满黑灰,原貌难辨,脖颈处却粉白若乳,片尘不染,若非女子,皮肤又怎会如此玉润珠圆,生光耀眼?”
他好奇心起,只想看这女子究竟生得如何,偏这时那女子也正向他望来。二人四目相对,周四只觉对方眼中忽露出一丝惊愕,随之又掠上无尽的哀怨伤感。他胸口一堵,心神微乱,再看时,那女子目中已充满了鄙夷、绝望之情。这目光好似一柄利剑,直刺得他浑身酸软,眼前霎时漆黑一片:“这眼神我一生也忘之不掉,难道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么!”正疑间,那女子突然蹲下身去,掩面哭了起来。
周四再无疑惑,已认定面前这人正是曾令自己痛不欲生的女子,一时心乱如麻:“她为何要哭?难道也愧悔当日不该出剑伤我么?”他自扬州戡破浮情,本以为早将这女子淡忘,不料此刻猝然相遇,心头又莫名其妙地涌上一缕柔情,只觉这女子并不似前时想的那般淫贱,恍惚依旧玉洁冰清,高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