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犯阙

众将见周四一人一ma，竟bi1得赵率教自刎阵前，无不耸然动容。及见他履险如夷，威风八面地奔回，口中虽不喝彩，心下均自叹服。

多铎直喜得眉开yan笑，忙不迭地打ma下坡，迎上周四dao：“四哥立下这等大功，汗兄必会重重赏你。”周四默不作声，cuima冲上高坡，来在皇太极面前。

皇太极huan喜之情尽现于颜表，冲众将dao：“汉人有诗云：‘识人不识凌云木，待到凌云始dao高。’尔等虽目光如豆，也该知此子确是璞玉浑金。”众将皆面有愧se。

皇太极见众人俱已心折，大是自得，对周四dao：“今日你立下大功，颇不负我望，且赏黄金千两，赐黄ma褂一件。待大军破了明都，一应财帛，任你讨要。”众人见大汗赐黄ma褂给周四，都想这黄ma褂只王公贝勒才有幸穿得，我等便冲杀一生，也未必能得此殊荣，这少年获此封赏，岂不明摆着要与众王公贝勒同列？”

周四于皇太极封赏之际，一直望向坡下，yan见明军yu战无主，yu逃不能，已然溃不成军，心tou如压ju石，轻轻托起赵率教尸shendao：“这人是好汉子，我错……”说到这里，心中难过，无语凝噎。

皇太极望了尸shen一yan，叹息dao：“此人忠义，我素敬之。待全歼明军后，必厚葬于他，以wei忠魂。”命人将尸shen接过，放在一匹战ma上。周四yan望坡下两军厮杀，人ma相践，血rou成泥，呼号怒骂声不绝于耳，心tou涌上一gu悲凉之意：“这数万人你死我活地拼斗，到底为了什么？”他百思不解，一句话便要脱口而chu，但见皇太极与众将皆面有喜se，目不转睛地望向坡下，又不觉长叹一声，闭目情伤。

此时坡下明军yan见大势已去，满洲人ma愈聚愈多，皆知再斗下去，必会全军覆没，当下数gu人ma渐渐汇在一chu1，蜂拥着向东冲去，yu突围而chu。皇太极恐其脱chu重围，正yu传令四旗人ma收jin战阵，范文程却dao：“臣已命豪格率两万人ma伏于东面，皇上可命四旗兵将暂放敌军东窜。敌惶惶奔突，自是兵疲意阻，再逢迎tou伏兵，必要心胆俱裂，斗志全失。那时五旗人ma合围一chu1，可不战而屈敌之兵。”皇太极shen以为然，命人摇旗传令。

四旗人ma虽不明大汗用意，但军令如山，无人敢违，人ma纷纷退后，于东面闪chu一条去路。明军将士本已斗得失魂丧胆，见东面生机已现，不假思索地狂突而去。

范文程见明军突chu重围，又命人挥舞令旗，传令四旗人ma不即不离地追杀。这一遭十余万人疾行向东，直搅得坡下狂沙luan卷，烟尘蔽日。过了一盏茶光景，大队人ma尽数离去。

周四见空阔的平野上到chu1是横躺竖卧的死尸，残旗断戈、无主野machu2目皆是，心下又生悲寂，一句话再也吞咽不下，脱口而chu：“皇上让这些人不顾xing命地厮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太极瞥了他一yan，淡淡地dao：“此番挥师南指，自是要征服大明，得汉人江山。”周四听东面喊杀声又起，摇toudao：“即便得了江山，又能如何？”皇太极挥鞭四顾dao：“南有大明，东有朝鲜，西有蒙古诸bu，我大军到chu1，皆要令其臣服脚下，方不负大丈夫之志。”

周四茫然远眺，喃喃dao：“我有两位结义大哥，一位姓孟，一位姓李，他二人说话的口气，与皇上一般无二。我只不懂，一个人便成了一番大业，征服了天下，难dao便有乐趣么？”皇太极默然良久，叹dao：“征服不是乐趣，那是世之英雄最shen切的痛苦。个中滋味，你又如何能懂？”

周四听不明白，心dao：“这个皇上说chu的话，比我两位大哥说的还要晦涩难懂。若他们几人聚在一chu1，可不知能否投机？”思忖半天，始终不明皇太极言中所指，不觉搔首dao：“既然征服天下是苦恼之事，皇上为何一定要zuo？”皇太极苦笑一声，纵目远望dao：“人皆有各自运命，那是更改不得的。我若不能统兵震于八荒，此生还有何乐趣？”

周四听得云里雾里，心dao：“你一会说无乐趣，一会又说有乐趣，可不是逗我开心么？”当下岔开话题，手指东面dao：“皇上要征服天下，靠的可是这数万雄兵？”皇太极遥望东面尘土飞扬，杀声震天，微微摇toudao：“yu成大业，仅靠锐师厚甲是不行的，那里面总要有更恢宏的xiong襟。”

周四疑dao：“什么xiong襟？”皇太极见他一脸痴迷，大笑dao：“世上惊天动地的伟业，岂不都有着超越善恶的xiong襟？”说到这里，目中she1chu异样的光芒，似在自言自语dao：“你们汉人中有一位始皇帝，蒙古人中有一位铁木真，那都是天下最qiang悍的猛兽。我此生便是要踏平蒙古，扫清中原，与他二人比个高低。”

周四见他面lou狂态，心中一惊：“若似他所言，那古往今来一切所谓大业中，岂不都有着混浊的兽yu么？”想到这里，一念又生：“难dao这个皇上，便是一只猛兽？”他心惊胆战地坐在ma上，直等皇太极大笑声止，方怯声dao：“依皇上所言，人只要为了大业，便可不辨善恶，随意杀人了？”皇太极正自开怀，闻言大怒，挥鞭chou向周四，喝dao：“孺子怎敢曲解我意!”

周四料不到他会动手，一愣之下，不及躲闪，金鞭重重地chou在脸颊。众将见大汗突然责打周四，皆不明其故，个个屏息敛气，栗栗自危。只有多铎cuima上前dao：“大汗为何责打有功之人？”

皇太极盛怒下打了周四，也生悔意，yan见他脸上鞭痕shenshen，渗chu血来，歉然dao：“我一时恼怒，实非本意。”手抚周四肩tou，意示安wei。周四心下气恼，嘴上却dao：“我chu言冒犯皇上，原是讨打。”言罢将tou撇向一旁。

皇太极对他本是qi重，见他闷闷不乐，心dao：“此子悍猛绝lun，我若攻克明京，尚需借其勇力，这时当好言wei抚。”微微一笑dao：“你见大军伤亡甚重，便当我胡luan杀人，不辨善恶？”周四漠然dao：“我不过随便一说，皇上莫怪。”皇太极见他神se冷冷，目光他顾，心dao：“我纵横辽东，鞭及蒙古，从无人敢对我如此无礼。这少年此刻之状，也算胆大妄为。”他贵为一国之主，人人皆对其毕恭毕敬，反觉乏味，yan见周四对己不理不睬，倒生了三分吃惊，三分好奇，更有三分喜爱，手拍周四肩tou，朗声大笑起来。

周四摸不着tou脑，疑dao：“皇上为何而笑？”皇太极以鞭指其面额，哂笑dao：“我笑你们汉人个个食古不化，假仁假义，不明善恶之本。”周四心dao：“你为了什么大业，也不知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