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痴

“其实七百两银子杀一个人并不算多，”舒十七握着一把小银刀，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毕竟杀手都要冒掉脑袋的风险，我们zuo这个行当的，就是要zuo得双方公平。”一壶酽茶已经泡得淡而无味，太yang也从天心落到了西方的一角。星风酒楼上的雅阁里，两个人已经对坐了三个时辰，舒十七的指甲也足足修了三个时辰。可是任谁看去，他轻轻磨指甲的动作依然是那么优雅，不沾半点烟火气。

“舒大侠，我知dao您的价钱公dao，可是我实在只有这么多啊，”对面的白衣书生双手扣着桌子，几乎忍不住要跪下来恳求“我即使死，也要手刃那条恶狗！”

“第一，”舒十七竖起一gen修长白净的手指“我不是什么大侠，你既然找我，不会不知dao我是zuo什么的。第二，”他又竖起一gen手指“要手刃仇人你就应该自己练了武功去杀他，买凶杀人，没法让你手刃仇人。第三，”这一回竟是七gen手指在书生面前轻轻晃动“七百两银子杀慕容涛，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价格。你若是觉得贵，就请另找高明。”

舒十七冷笑着看那白衣书生，只见他的汗和泪水一齐gun落，又是悲愤又是无奈，几乎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如此场面，舒十七实在是熟得不能再熟，这时候万万不能着急，一着急就lou了自己的底牌，这价格也就抬不上去了。杀手zuo的是无本买卖，却是冒着人tou落地的风险。前朝兵luan的时候，一个白面馒tou就可以买凶杀人。可现在是太平盛世，买家chu不起好价钱，杀手又何必去冒那天大的危险？作为一个中介人，舒十七是an价钱提成的，每介绍一单买卖他chou三成。这个书生压了价，有三成是压在舒十七的shen上，他哪里有这么傻？

“扑通”一声，白衣书生终于不顾脸面地跪倒在舒十七面前：“舒大侠，您救小生这一次，来生zuoniuzuoma，小生也要报答的恩情！”

舒十七端起凉茶，面无表情地饮了一小口，长袖顺势一遮，却是悄悄地皱了皱眉tou。这zhong事情他最不耐烦，生意场上只讲银子，讲什么报恩报仇都是笑谈。他喜huan那zhong手面阔绰的黑dao人wu，也喜huan好说好散的客人，像白衣书生这zhong粘上手甩不去的shi面粉，则是他最讨厌的一zhong客人。放下茶盏，舒十七依旧是笑意盈盈：“计公子，据在下所知，计家是我们开封城少有的大hu人家，区区七百两银子都不肯chu，未免没有杀人的诚意吧？”

白衣书生是计家的三少爷计明康，开封城里儒雅的公子中他也算得上一号。可是此时的计明康拖着长长的哭腔，满脸都是泪痕，只顾一下接一下地磕tou：“舒大侠有所不知，小生是侧室所生，家里上下素来都看不起小生。就这三百两银子，还是小生变卖了母亲留下的首饰所得，您就是剥了小生的pi，也难再多chu半两了。”

“连母亲的首饰都变卖了，只为给一个没名分的女子报仇？”舒十七冷笑“计三公子竟是个痴情人，那死去的女人能遇见计三公子这样的痴人，也是好福气。”

他此话chu口，计明康更是泪如雨下，磕tou不止：“舒大侠，您不念翠翠死得可怜，也念小生这一腔痴情，就开恩一次吧！”

“唉，也罢，你且回去，我想想办法就是了，却不一定成。”舒十七终于挥了挥手，长叹一声。

“多谢舒大侠！”计明康一脸激动，就如死里逃生一样，狠狠地磕了三个响tou，退chu了雅阁。

雅阁里只剩下舒十七一个人，栏杆外已是星星点点的夜se，chun风徐来，一树垂柳遮月。舒十七一脸淡雅的笑，漫不经心地把tou转向了栏杆外。

“哈哈哈，舒兄弟好闲情！”一人熊躯虎步，大笑着掀开帘子闯进来。

舒十七轻笑一声dao：“终日奔波，只为吃一口饱饭，哪里说得上闲情？没有好酒，只有清茶，饮一杯解渴吧。”

进来的魁梧汉子嘿嘿一笑，端起茶水大喝了一口dao：“谁不知dao‘袖里生杀’舒十七的算盘jing1？我们这些人，杀一个人不过得五六百两银子，你动动嘴pi子凑合一单买卖，就得两三百两银子。我们三个五个月zuo一桩，你一个月怕要zuo上六七单生意，我们那点卖苦力的钱，在兄弟你的yan里算什么？”

舒十七淡然笑dao：“可是官府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