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终于睁开睛，抹了抹脸，不知不觉已是满脸泪。

最后看到了山清秀的一个小村外，一个蹲在河边痴傻发呆的幼龄稚童突然开了窍，灵气四溢，回到村见到一扇窗所贴剪纸的那一抹红，稚童便心生莫名喜。

不见襄樊，不见神武，不见太安城，不见一切城池楼。

然后徐凤年的“视野”瞬间抛远千万里，既看到了一位年轻俊雅士为人守坟。也看到了南海的涨落，一名中年剑客御剑劈波斩狼。还看到了一似非似鹿非鹿拾级上山，到了天师府门前。

第四拂，拂退草木。第五拂拂退日月。第六拂拂退世上众生。

不见武当，不见龙虎，不见徽山，不见所有名山。

不见神，不见波，不见青渡，不见一切江湖。

徐凤年抬臂伸手一拂，好像是推掉了杂案桌上的一样件“山岳退散。”

等到徐凤年以为就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却骇然发现无法睁，如同练刀之前许多次午睡时遭遇的鬼压床，如何都睁不开睛恢复清明，分明是误歧途的征兆！以往有门大黄傍，徐凤年修行路数不如何驳杂，不如何剑走偏锋，本不用担心会沦落到走火，可此时大黄已经然无存，正是徐凤年基最为动不安的时刻，他又一时起意，想趁着与王仙芝巅峰一战后残存余韵，抓住那一丝可遇不可求的明悟，希望可以一步登天，直接跻天象甚至是陆地神仙的伪境，学练气士去撷取那稍纵即逝的凤麟角。速则不达，何况徐凤年经历过三次伪境，本该每次升境都更加如履薄冰，外人本不敢想象有人会像徐凤年这样不知死活，无异于自寻死路。既然无法醒来，徐凤年竟然在不知浅的伪境中笑了，先前拂退山河，此时便慢悠悠一抱一揽渐渐收回所有山河景象，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可徐凤年发现在此境中完全颠倒乾坤，好在他也不急，照常理，无论武还是天修行，都以心猿意为大忌讳，徐凤年脆反其而行之，放任自。依稀之中，徐凤年好似看到了怀捧布鞋的宋念卿被一众心神凄凉的剑池弟抬一辆车，看到了一个脚踢颅的少女背影，看到了袈裟飘摇的僧人长掠而来，看到了白衣女带着一袭朱袍去而复返又去。

这一刹那天地之间，徐凤年仿佛茕茕孑立，仍然闭，却在漆黑中“茫然四顾”，不知在寻找什么。

拂退脑海中的天下山岳之后，徐凤年第二拂“江海退散。”

第三次推拂“城楼退散。”

驻足不前的徐凤年环顾四周，天地清明，气象萧索，就这么一直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慢慢闭上睛，记起了许多往事，许多旧人。在脑海中走观，直到幽燕山庄的那场亲手借剑，刘松涛疯癫后的无用歌，以及亲见城内天地并拢一线。当一个人手太过阔绰时，往往缭，不知应该珍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