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站起，慵懒闲逸地扭了扭脖，弯下腰，跟林红猿对视“龙有数伪指玄手法，我教了你一手，你得还我一手。”

林红猿没有上门，而是去跟徐凤年知会一声，他让林红猿先忙她的正事，他就趴在内厅不可见到的外廊栏杆边上。快雪山庄庄主尉迟良辅忙碌得像一竹蜻蜓，一刻不得闲，龙虎山天师府赵凝神的突兀到来让山庄大为蓬荜生辉，以至于青羊吴士帧和蝴蝶剑裘棉都成了锦上添，倒不是说在离朝野上下都名声鹊起的赵凝神就已经比草堂谢灵箴等人更重要，只不过后者已在意料之中，也就显得不如前者那么让人惊喜。尉迟良辅这两天亲自接见了三十几位武林擘，大多都到了耳顺之年，古稀老人也不在少数，年轻一辈中，看来看去，东越剑池李懿白像一柄还不曾开锋的钝剑，极好相。雁堡李火黎于，连他这个庄主都不放在里。唯有小天师赵凝神，着龙虎山袍，脚踏麻鞋，腰系一枚青苦竹笛，与人说话时总是始终盯住对方的睛，异常专注，给旁人的觉，就是跟他聊天，一都不像无聊的寒暄客，更像久别重逢，这个

林红猿平稳下呼，扯了扯嘴角讥笑：“要悟得指玄之妙，轻松得像是背几句诗词？徐公，难不成你是王仙芝那般五百年罕见的天纵之才？”

徐凤年原本聚会神，突然笑了笑，说：“你先换衣裳。”

林红猿倍气急凄苦，心想那你倒是站着不动让我折腾得气海沸腾啊，让我打得你半死不活啊。她只能抿起嘴，徐凤年指尖碰林红猿的眉心，完全都没有讨价还价的架势，微笑：“我见识过不少指玄秘技，可这玩意儿多多益善。你林红猿将来是要龙主人的女，大好的锦绣前程，平白无故死在快雪山庄，除了供人茶余饭后当秘闻笑谈，还能什么？我胃不大，又不是让你都说来，只要一，咱俩就扯平，如何？接下来你完成纳兰先生付你的任务，我杀我的人。”

林红猿一雾。

徐凤年捧腹大笑。

玲珑态毕的林红猿没有拒绝，站起去换一，女之心，与武力下向来无关。龙敛财无数，如果想要珠光宝气，林红猿可以穿得让人只见珠宝不见人，便是南唐皇后当年来不及从织造局取走的凤冠霞帔，龙也一样藏有几。林红猿才换好一相对素雅的服饰，虬髯刀客赵维萍就在门毕恭毕敬禀告：“尉迟庄主来了。”

林红猿满腹哀叹，真想一拳砸断这个王八三条啊。

徐凤年摇了摇。

徐凤年伸手指了林红猿，厚颜无耻：“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乌鸦嘴，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被你说中了！”

徐凤年收敛笑意说：“说正经的，你先说一说龙所藏指玄秘术的意旨，要是光说不练用不大，我不介意给你当练功桩。你刚好可以正大光明地伺机报复。”

林红猿犹豫了一下，显然是在天人战，徐凤年嘲笑：“林红猿，你知不知正因为你机关术数懂得太多，反而很容易被自己一叶障目？女人没有魄力，只会耍小聪明，可成不了大事。慧极必伤，此慧是小慧，不是慧之慧。真正的聪明人，都装得糊涂，乐意吃亏。这会儿要是换成徽山那个娘们，早就凭借直觉二话不说跟我起买卖，她那才是慧。你这，太小家气。我一直认为女人的直觉，很接近指玄祗所在的未卜先知。”

徐凤年神清澈，摇：“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还有一句话让你捎给你们的恩主纳兰先生。赵维萍也好，那个鬼鬼祟祟的杨茂亮也罢，都没这个资格。”

徐凤年蹲在她边，双手环，林红猿呕一鲜血，显然再没有先前的气神，颓然：“你若是反悔，知了你想要知的东西，到来还是杀我，又如何？”

徐凤年可没功夫跟她怜香惜玉，手指轻轻一，眉心被重重撞击的林红猿就撞破栏杆，坠湖中，然后似乎被鬼一脚踹回外廊，成了一只大冬天里的落汤。

林红猿皱了皱眉，眉舒展之后才说:“龙在三百年前曾经救下一名门大真人，传给那一代祖师一独到指玄，近似摹刻。”

这个让她忌惮的也会有如此温情一面？林红猿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什么。那一刻，只是觉得此生如果能够将他成人髭的话，一定要留下他的眸。

林红猿没有让徐凤年失望，直奔主题，淡然问：“你可曾亲手拓碑？”

烟雨江南，怎能兼得？

林红猿冷笑：“你杀不我，就是想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