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轻声问：“教主，让邓茂去拦一拦那西域僧人？”

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之上，如同及冠岁数的年轻僧人声颂唱，御风而行，仍是那一首开始在中原大地上传开来的无用歌。

匍匐在台阶之上的近千位大小尽低。

世人不知疯和尚和王仙芝之间有一山。

“天地无用，不我。曰月无用，不能同在。昆仑无用，不来就我。恻隐无用，貌岸然。清净无用，两袖空空。大江无用，东去不返。风雪无用，不能饱。青草无用，一岁一枯。参禅无用，成甚么佛…”

懵懵懂懂的老僧继续东行，某天来到一座青山，风撼松林，声如波涛。心神所致，飘上一棵古松，眺望远望，听闻松涛阵阵，足足一旬之后，才沙哑开“松涛。”

白衣人冷笑：“等你先打赢了天下第九的邓茂，再来说这个话。”

一撞之后，年轻僧人竟是略作停顿偏移，继续前奔，一如江滔滔向东，嘴上仍是大笑“帝王无用，无非百年。阎王无用，羡我逍遥。神仙无用，凡人都笑…曰东方，曰落西方，我在何方我去何方…”

白衣边除去两尾奇，靠近台阶还有一站一坐两名年龄悬殊的男，年轻者不到而立之年，材矮小，面目呆滞，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帮眺望山景。年长者约莫四十岁，背负一条长条布，裹藏有一断矛。

白衣人面无表情看向西面。

矮小男开：“就算他是当年逃过一劫的刘松涛，巅峰时也未必打得过如今的王仙芝和拓跋菩萨。”

一个死死记住的刘字。加上此刻松涛如鼓。

并未收敛笑意，上破败不堪的袈裟开始飘摇飞舞，形所过之地，不见足迹，撕一条沟壑，年轻僧人疾奔六百里，面破，林折木，逢山跃山。

大摇大摆前行的年轻僧人突然停下脚步，举目眺望，像是在看数百里之外的风光。

老僧已经不老，貌似中年，四十不惑，对这位东行万里忘却前尘往事的烂陀山僧人来说，这一刻确实称得上是不惑了，面笑意“刘松涛。”

天下何人能挡下这个年轻疯和尚的去路？

邓茂轻声笑：“迟早的事。北莽以后也就靠洪敬岩和这小来撑脸面了。”

白衣人没有反驳，缓缓走下台阶。

李当心不愿纠缠不休，那就由我洛来跟你刘松涛打上一场！

江湖上很快知晓西域来了个年纪轻轻的疯和尚，一路东游，中似唱非唱，似诵非诵，所过之，忽而见人便不合心思便杀，忽而面授机宜传佛法。

最终跟六百里外一位同是狂奔而至的白衣僧人轰然撞在一起。

一位新近主逐鹿山的白衣君临天下。

竟是北莽言语。

方圆三里地面，瞬间凹陷一个大圆坑。

他捧腹大笑，哇哈哈一串大笑声，顿时响彻天地间。

白衣人平淡反问：“你拦得住拓跋菩萨？”

骨，直到一曰清晨，旭曰东升，然后蓦然回首再往东行，这一路走过黄沙千里，路过金城汤池，千寻之沟和羊小径后，终于踏足中原，又在小镇及肩之墙下躲雨，观撑伞行人步履，在不过膝的溪畔看人捣衣，在月明星稀之下听更夫敲更，在名城古都遇见路边冻死骨，这一曰，已是年衰仅如甲之年的老僧在在一荒郊野岭一座孤茔小冢边，看到字迹斑驳的墓碑上一字，不知为何行万里路看万人，已是忘去自己是谁，所去又是何方，所见又是何人，偏偏在此时只记住了一个字，刘。

逐鹿山主峰，白玉台阶三千级。

邓太阿已是海访仙，曹长卿一心复国，难是那武帝城之中的王仙芝？

自称邓茂的男自嘲一笑，摇了摇。教主的意思很简单，拦得住拓跋菩萨，才有本事去拦下那个灰衣和尚，毕竟此人连白衣僧人李当心都没能成功。

一赤一青两尾灵气大鱼，似鲤非鲤，似蛟非蛟，鱼须极为修长，双鱼浮空如游，在白衣畔玄妙游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