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望向茶杯，轻声问：“会吗？”

赵家天听到这个明确答案后，笑了笑，放下都不曾提起的茶杯，抬：“你们几个也早些歇息。”

张鹿沉声：“六万骑。还有两万骑在驿路上。”

有儒将气度的卢白颉笑着接过酒杯，轻声：“酒，我喝。但是不是这个理，左祭酒大人，我可真不敢说。”

张鹿面朝桓温卢白颉，笑：“怎样，是我不讲理，还是陛下不讲理？”

夜行并且将几位起居郎和太监一起撇在外的皇帝闻言，转一笑，问：“鹿，再给朕说说科举南北榜和分路取士，朕看过奏章了，虽说六万字字字都认得，可还是有很多不解啊。尤其是当下一剂猛药药到病除，可百年以后见朋党弊端的说法，那份奏章虎蛇尾，实在是语焉不详，意犹未尽，今晚重说说看。桓祭酒和卢侍郎也都别闲着，有想法就直说。茶也好，酒也好，朕都不少你们的。若是天亮之前说不个所以然，可别怪朕小气，喝了多少茶酒，就市面上的价格算银钱，一文钱别想少掏！”

家天也是心情舒朗，跟两位国之石一同走向兵东厢直厅，这里隐约跟张庐对峙争锋，有个顾庐的说法，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争执，天听在耳里也就一笑置之，就算当着张鹿和顾剑棠的面也能毫无芥地随调侃几句。过了门槛，见到是皇帝陛下亲临直厅，外屋内屋的兵臣都哗啦啦起跑来，跪了一地，兵侍郎卢白颉跪在最前，声音也最为激扬醇厚。天让众人起，也没有训话的意思，只是让众人返回书案理军机事务，倒是留下了卢白颉，对于此人，赵家天十分重，多次下旨谈论军国大事，甚至让棠溪剑仙去传授几位皇孙剑术，可谓隆恩浩，使得卢白颉迅速在京城朝廷扎下脚跟，无人胆敢小觑怠慢。

张鹿喝了因一首诗而成贡茶的神碧螺，对隔椅上的国监左祭酒低声：“喝酒离远，茶香都给冲没了。”

赵家天丢掉杆，去桌上握住一杯早已茶凉透的瓷杯，但没有提起，不知是没有喝茶解渴的兴致。

桓温还以颜：“屋就这么大，酒这么香，你让我去哪儿？！”

张鹿了。

虽说还有些细枝末节没有说透，但皇帝仍然是站起，了手脚，走到画下，背对三人，在北凉西蜀西域汇，画一条弧线，问：“都到了？”

张鹿平静摇：“陛下放心，打不起来。”

张鹿气笑：“一个比一个油。肩挑清风明月的左祭酒？为人慷慨无城府的棠溪剑仙？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味了？”

这一说就是说到天蒙蒙亮，君臣四人依旧是毫无倦意，谈兴厚。

外屋正上挂有一幅江山万里图，皇帝让三位当朝显贵坐着喝茶喝酒便是，自己站在画下，拿起一修长紫檀木杆，暂时没有在画上指。

皇帝朗笑：“换了别人，此时还不得要往死里称赞朕勤俭治国？”

仅论勤政一事，这位赵家天的确是可以排在历史上所有皇帝君王的前三甲。

赵家天挥手示意侍从退里屋关上门，自己挑了张工细微的名贵椅坐下，不过手中仍是提了那檀杆，放在膝上，接过卢白颉递过来的一杯醒神茶。

说完以后，让直厅随侍多要了一只不产大的泉窑杯，递给兵侍郎卢白颉，笑眯眯：“棠溪剑仙，咱们一起痛痛快快喝酒，二对一，要也是那张碧，是不是这个理？”

还是生怕被臣看穿他举杯后会颤抖的细节。

两位都笑：“陛下更甚。”

用木杆指江山的皇帝微笑：“是六万还是八万，意义相差不大，除非是六万换成六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