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了。

老儒生收回神思，笑了笑，伸手示意这位棋剑乐府更漏随意坐下。

洪敬岩自嘲一笑，也没有持，洒然离开崇青观。

洪敬岩苦着脸：“要我自己拢起几万兵啊？”

洪敬岩笑问：“直接去瓦筑君馆？”

老儒生语气淡漠：“官场上烧冷灶是门大学问，那些跑去狩猎找我的家伙，其实这会儿给徐淮南上几炷香才是正经事，陛下才会看在中。傻乎乎跑我这儿来烧香拜佛求菩萨，都是手提猪大荤大，我就算是一尊真菩萨，也得吃腻歪。灶冷时，别人给我一碗清粥一碟腌菜也饱胃心。”

洪敬岩环视一周，笑：“真不见一见那些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的皇帐权贵？”

洪敬岩轻声：“说实话，不我是去君馆还是柔然山脉，如今剑气近不在你边，我不放心。”

这一天，崇青观来了一位昏昏睡半眯的大男，扫地童都没搭一下，扫着总觉得年复一年一辈都扫不完的满地落叶，香客温声询问了两遍，小童才懒洋洋提起扫帚给他遥遥指了老儒生的偏僻住，男笑着走去，过了两院落，才找着正在院中枯坐神的老儒生。

长久的宁静无言。

洪敬岩摆洗耳恭听受教的姿态。

老儒生缓缓来到观门，扫地童疲力尽坐在台阶上，脚边上已经有了好几箩筐的落叶。

北莽画灰议事便自于此，今年的秋帐猎虎狩鹿略作向后推移，北莽王权贵都议论纷纷，许多往年有资历参与帐钵狩猎却都借故不去的年迈勋贵，都无一例外殷勤地参与其中，只可惜让人大失所望，他们想见的人并未现。

老儒生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有两尊玉狮镇宅，有一块金字大匾。

老儒生摇：“我有分寸。”

已是帝师的老儒生说：“不急于一时，等你想周全了再定，若是你觉得掌控柔然铁骑更为有利，并且能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我大可以让你去柔然山脉山大王。”

老儒生看了一这位曾经一直被自己刻意“打压”的得意门生，轻声：“知你来求什么，不妨跟你挑明了说，柔然五镇铁骑，我要是厚着脸去跟陛下求，也能到你手上。只不过这就落了下乘，对你以后施展手不利，柔然五镇周边，不是虎视眈眈的董家军，便是京畿之地，随便拎一个战功卓著的将军，都不是你能比的。你即便得手，能有几分空地？所以说这般生搬的打劫，不如无恶手的小尖一记。”

——穷书生陈亮锡在一座小茶肆稀里，糊涂遇上了一名谈天说地气味相投的北凉富家翁，又稀里糊涂跟着有些驼背有些瘸的老人了一栋宅。

老儒生轻轻笑骂：“厚脸倒是一如既往，别以为我这些年没在棋剑乐府，就不知你跟那些南北权贵弟的勾肩搭背，别说几万，只要你敢，十万都不成问题吧？光是那帮想军功想疯了的都城勋贵王孙，能不带上亲兵蜂拥而龙腰州，生生堆个几万人？我丑话说在前，这次陛下用谁去跟北凉军对峙，是用黄宋濮还是用拓跋菩萨，是有迟疑的，我顺嘴提了一句，才用的黄宋濮，因为我不想让南北对峙的局面变成全线烽烟，我知用了这位守成有余的南院大王，北凉才不至于撕破脸，乐意见好就收。如此我才有足够时间去布局，火中取栗，那是黄龙山这个缺德老乌才的缺德事，你呢，就北莽新局的第一颗棋，至关要，如何？去不去？”

一路上跟他读书识字认得许多字的小乞儿轻轻抬念：“北凉王府。”

都城内一个教衰败支系的祖崇青观，在跟德宗争夺北莽国教落败后，香火早已不复当年鼎盛，门冷落，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寥寥香客，才会在燕九节这些日来祈福镶灾，很难相信二十年前这里还曾号称北莽林之冠，每逢节日，达官显贵与市井百姓一同云集，只因观内真人广开场“神仙肯授长生诀”这些年崇青观只得靠让一些赶考士借宿来维持，兴许是崇青观真的气数已尽，从未有过士在这里落脚后登榜提名，久而久之，这两年观内二十几位人的日就愈发过得落魄凄凉，好在前段时日来了一位老儒生，给了笔数目尚可的银，才揭得开锅。那仅是租借了一间偏房的老儒生谈吐不俗，跟老士们经常一聊就是一个下午，独时，老儒生便去翻阅观内一些多年无人问津的经书，过得闲淡安详。

洪敬岩皱眉，没有立即给答复。

老儒生笑着弯腰捡起扫帚，帮小童清扫地面。

洪敬岩突然站起，作揖说：“请太平令与我对弈一局！”

男发自肺腑地恭声：“敬岩见过太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