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已经不在手上，但下一招本就不需要手上握刀。

徐凤年双手轻轻往下一压。

间间，一线之间悠悠换了一气。

七窍黑血的徐凤年倒雷刀，调转刀尖，一手提住第五貉的脖，一刀，再一刀，复一刀，重重复复，刀刀第五貉的。

徐凤年却从一开始就真正意义上的拼命了。长生莲能够谢了又绽放，都是徐凤年拿命去育的。

他曾说要斩龙斩天人。

大蟒吞天龙。

地发杀机，蜿蜒六千里。

人与雷刀都不曾动，第五貉却不断挥拳砸。

第五貉是千金不坐垂堂的心态，也从不认为自己会以涉险。

他也曾站在龙蟒之间。

天地寂静，溪缓。

徐凤年敢，第五貉不舍得。

徐凤年缓缓睁开睛。

一死换一死。

徐凤年比谁都怕死，他死了，难不成还要一大把年纪的徐骁给自己上坟？

第五貉缓缓低，心透一寸刀尖。

牵一匹劣送老黄城，城前，老黄好似早已知一去武帝城不复还，那时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其中有一句话“少爷，俺老黄比不得其他大剑客，就只会九剑，其中六剑都是快死之前悟来的，其实也不是怕死，就怕喝不着黄酒了，要不就是想着这辈还没娶着媳妇，就这么来世上走一遭，亏。那时候，总怕死了就没个清明上坟敬酒的人，这回不一样了，怎么比剑都觉得值当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提起，不代表忘记。往往是能轻易说的人事，才容易褪散。

他曾在山巅夜晚恍惚如梦中，亲见到天人窍神游，乘龙而至。

第五貉扭曲如盘松，但那衰减大半锐气的一拳仍是砸在了徐凤年脑袋上，同时徐凤年还以颜，晃倾斜如武当山上的撞钟，撞而不倒，趁势一脚再次踩踏在第五貉膛，这一脚比起初次绵绵，要凶猛无数，一直闲信步的紫衣山主也给踹得形不稳。闭目徐凤年后撤几步，并无大碍，归功于内大黄育金莲一气绽放一零八，每次一瞬枯萎凋零五十四，再在刹那之间怒放五十四，始终保持摇摇曳曳一百零八朵长生莲。

一直闭目聚神韵的徐凤年手腕一拧，雷在左手手心旋转开来，朝第五貉便是斩腰一刀！

当时徐凤年提了一嘴，说这话多晦气啊。老黄咧嘴一笑，缺门牙。

独臂老当时坐在车上抠脚，想了想，指了指手臂，却也没破天机，将那个人那个名字说，只是笑着跑题说了一句：徐小，牢记老夫一句话，当你将死之时，不可去想生死。

场景荒诞。

李淳罡在广陵江一剑破千甲，事后护送徐凤年返回北凉，路途上，徐凤年问羊裘老一辈最凶险的一战是跟谁比试。

第五貉后雷往上一浮。

这两位都曾在江湖登的老人，都已逐渐被人忘却，就像每年节，家家门上新桃换去了旧符。

徐凤年用六年命换取一刀。

长生，更是去叩击徐凤年气机运转的隙，只要一蛛丝迹，第五貉就能够抓住机会，既让这小骑虎难下，脱手弃刀不成，又可教他全经脉寸断，窍稀烂。让第五貉第二惊的是前一刀蔚然的年轻后生不光是剑走偏锋，刀更为凶悍，关键是气机之充沛，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大晚成的第五貉自认在前小这个年纪，恐怕一半气机都不到，弹指近百，没有抓住丝毫破绽，这让第五貉确实大动肝火，瞪轻喝一声，不再一味挡雷刀尖，将短刀和那小一起往自己侧牵引，一拳砸向太。

徐凤年不是那一开始就城府的权贵弟，也不是一开始就将心比心知疾苦的藩王世。温文尔雅的陈芝豹，谄媚如狗的褚禄山，不苟言笑的袁左宗，等等，除了这些在北凉王府围绕在徐骁边，一张张捉摸不透背后正邪的面孔，让徐凤年躲在徐骁后从年幼一直看到年少和及冠，唯独让心凉薄徐凤年发自肺腑去激的两个老，都已去世。缺门牙喝黄酒的老黄，没有机会知年轻时候到底是如何风采冠绝天下的李淳罡。

李淳罡说初次提剑，都自知会成为天下剑魁！